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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端倪

    “不能触碰的秘密……”

    银煌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棱,悬停在白玫的眉心,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冻住。那双熔金般的眼眸,仿佛已经穿透了她仓皇的表象,触及到了她最深的恐惧。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这句直指核心的问话而凝固了。远处狐族们的窃窃私语和好奇目光,此刻都化作了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

    “我……我没有!”白玫几乎是尖叫着否认,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显得尖锐,与她努力维持的柔弱形象格格不入。她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脚跟却不小心绊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整个人惊呼一声,向后仰去。

    完了!她绝望地闭上眼,预想着摔倒在地的狼狈,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彻底的暴露。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轻而易举地将她下坠的趋势稳住,甚至带了回来。一股比刚才更清晰、更强烈的冷冽气息——如同雪后初霁的松林,混合着阳光晒暖的皮毛味道,瞬间将她牢牢包裹。

    是银煌。

    他依旧站得笔直,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便将她失控的身形稳稳接住。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贴近,白玫甚至能感觉到他皮甲下坚实胸膛传来的温热,以及手臂环绕处那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这突如其来的“拯救”,比直接的质问更让她心惊胆战。

    “连站都站不稳了?”银煌低头看着她,距离近得他温热的呼吸都能拂动她额前的碎发。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金色的瞳孔里映照出她惊魂未定、苍白如雪的小脸。

    白玫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那环绕在腰间的臂膀却如同铁箍,纹丝不动。

    “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次倒不全是装的。这种身体被掌控、命运悬于他人之手的感觉,让她恐慌到了极点。

    银煌并没有立刻松手。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从她因惊慌而湿润的眼角,到她微微张开的、失去血色的唇瓣,最后,再次落回她剧烈起伏的胸口,那枚玫瑰吊坠正紧紧贴着她的肌肤,仿佛能感受到她过快的心跳。

    他指尖微动,似乎又想触碰什么,但最终,他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刻意的慢条斯理,松开了手臂。

    骤然失去支撑,白玫腿一软,差点又坐倒在地,勉强用手撑住地面才稳住身形,模样狼狈不堪。

    “看来,‘教导’你需要更多的耐心。”银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肢体接触和尖锐的问话从未发生。“今天到此为止。炎雨,带她回去。”

    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旁边的炎雨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扶起(或者说架起)浑身发软的白玫。

    银煌不再看她,转身离去,那条华丽的银色狐尾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中划出冷漠的弧度。

    回到那间如同囚笼的小木屋,白玫瘫坐在冰冷的石板上,许久都无法从那种极致的恐惧和……莫名的悸动中回过神来。腰间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强横的力量感,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冷冽又危险的气息。

    他到底看出了多少?他提到“玫瑰香”,怀疑她的耳朵,又在她摔倒时出手……这一切是巧合,还是他早已洞悉一切,像一只戏弄猎物的猫,等着她自行崩溃?

    接下来的两天,银煌没有再出现。但白玫的日子并未因此好过。炎雨的监视依旧严密,而一种无形的压力,却比之前更沉重地笼罩着她。她不敢再轻易尝试任何可能暴露的举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开始格外注意自己的身体反应,尤其是那双幻化出来的、她自以为毫无破绽的狐狸耳朵。她对着水缸反复练习,学着像真正的狐族那样,让耳朵根据情绪做出细微的抖动。她甚至尝试用微弱的仙力去模拟那种毛茸茸的触感,生怕再被银煌看出端倪。

    然而,越是刻意,越是僵硬。

    这天午后,炎雨例行带她在部落允许的范围内“散步”。经过一片药草园时,一位年长的狐族雌性正在采摘一种开着紫色小花的草药。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浓郁的药香。

    白玫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这种草药的气味对她来说有些刺鼻,带着一股让她本体不适的腥气。

    几乎是同时,她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猛地抬头,心脏骤停——银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廊下,正静静地望着她。他站在那里,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金眸,在昏暗的光线中熠熠生辉,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刚才那个微小的、下意识皱鼻的动作。

    那是人类(或者说,仙子)才会有的,对不喜气味的本能反应。真正的狐族,面对陌生的气味,第一反应通常是警惕地竖起耳朵,或更用力地嗅闻,而不是……皱眉。

    白玫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银煌并没有走过来,也没有说话。他只是远远地、用一种近乎审视珍贵标本般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特别是她那只刚刚做过小动作的鼻子。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笑容。那更像是一个猎人,终于确认了陷阱中猎物确切品种的了然与……期待。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再次消失在廊道的阴影里。

    可白玫却觉得,比之前任何一次直接的质问都要可怕。那种无声的、洞悉一切的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穿透力。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

    晚上,白玫蜷缩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白天银煌那个眼神,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让她如芒在背。屋外传来部落夜晚的各种细微声响,虫鸣,远处隐约的交谈,还有……一种极轻微的、仿佛某种光滑鳞片摩擦过地面的窸窣声?

    是错觉吗?她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那声音又消失了。

    恐惧和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放在火上慢慢炙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银煌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金色眼睛,总是在她闭上眼时出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逃!必须逃!趁着他还没有完全确认,趁着夜色,拼尽全力也要逃回她的玫瑰城堡!只有回到自己的结界里,她才能真正安全!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她悄悄坐起身,屏住呼吸,凝聚起体内残存的所有仙力,准备冲击炎雨可能设下的监视,为自己争取一个逃跑的机会。

    然而,就在她指尖仙力微亮,即将触碰到门扉的前一刹那——

    “吱呀”一声。

    木门从外面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月光如水银般泻入,勾勒出门口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银煌披着一身清冷的月辉,去掉了皮甲,只着一身简单的银色长袍,更显得身姿如玉。他手中端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散发着淡淡植物清香的液体,似乎是安神的药茶。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白玫那凝聚着微光、僵在半空的手指上,金色的瞳孔在月色下幽深得不见底。

    他的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这么晚了,想去哪里,我的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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