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城的清晨,寒雾还未散尽,议事堂内已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赵玥手持一封墨迹未干的书信,指尖轻轻拂过信上 “求援” 二字,目光落在堂下站着的两名男子身上 —— 左侧是苏云,她曾多次深入金兵大营获取情报,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右侧是老兵李诚,他曾在东京禁军服役,熟悉朝廷礼仪与官道流程,两人是赵玥反复斟酌后,选定的赴临安求援使者。
“苏云、李诚,此次前往临安,关乎江南抗金联盟的生死,也关乎江南数十万百姓的安危,你们肩上的担子,比任何一次任务都重。” 赵玥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她将书信递过去,“这封信里,详细陈述了江南目前的抗金形势 —— 完颜兀术虽暂退,却在常州大营囤积兵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联盟虽补充新兵,却缺乏实战经验与重型武器;百姓虽全力支持,却因连年战乱早已民力匮乏。我已在信中恳请陛下,派遣禁军驰援江南,调拨粮草与军械,助咱们守住这抗金的前沿阵地。”
苏云双手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特制的防水皮囊,眼神坚定:“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就算拼尽性命,也会将书信亲手呈给陛下,带回朝廷的援军!”
李诚也抱拳行礼,语气郑重:“老臣曾受大宋恩禄,如今江南危难,正是老臣报效国家之时。沿途的官道与驿站,老臣都熟悉,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临安,不让殿下与江南百姓失望。”
赵玥点头,又从案上拿起两物 —— 一枚刻着 “江南抗金联盟” 的铜印,一张盖有联盟大印的路引。“这枚铜印,可证明你们的身份,沿途若遇州府官员阻挠,可出示此印;这张路引,已注明你们为‘朝廷特批求援使者’,驿站需为你们提供马匹与食宿,不得延误。” 她顿了顿,又叮嘱道,“临安城内不比江南,官员复杂,人心难测。你们见到陛下前,切勿轻信他人,尤其是宰相秦桧一派的人 —— 他们素来主张与金议和,若知晓你们是来求援的,定会百般阻挠。”
“属下明白!” 苏云与李诚齐声应道,将铜印与路引小心收好。
次日黎明,天还未亮,苏云与李诚便身着轻便布衣,骑着两匹快马,悄悄离开了常州城。赵玥亲自送到城外的十里亭,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心中满是忐忑与期许 —— 她知道,南宋朝廷偏安一隅,早已没了北上抗金的雄心,尤其是秦桧当政后,议和之声更是不绝于耳。此次求援,能否成功,她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为了江南的百姓,为了联盟的将士,她必须一试。
苏云与李诚一路疾驰,不敢有丝毫耽搁。他们沿着官道南下,白天骑马赶路,夜晚则在驿站歇息,换下疲惫的马匹。沿途的州府官员,见他们持有联盟铜印与朝廷路引,虽态度冷淡,却也不敢过多刁难,只是偶尔会旁敲侧击地询问江南的抗金形势,言语中多有担忧与退缩,显然也受了朝廷议和论调的影响。
这日,他们抵达平江府(今苏州)。平江府知府王渊是秦桧的门生,听闻他们是江南抗金联盟派来的求援使者,立刻派人将他们请到府衙。王渊坐在堂上,端着茶杯,眼神轻蔑地打量着苏云与李诚:“你们联盟不过是一群草莽义军,也敢向朝廷求援?陛下日理万机,岂会为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浪费兵力与粮草?依本府看,你们不如趁早向大金议和,还能保江南百姓一命。”
苏云闻言,立刻反驳:“大人此言差矣!我联盟将士虽多为百姓,却个个心怀家国,愿为抗金抛头颅、洒热血!去年常州之战,我联盟以五千兵力,抵挡住金兵三万大军,烧毁其粮草,迫使完颜兀术撤军,何来‘乌合之众’一说?如今金兵虎视眈眈,江南若失,临安便唇亡齿寒,大人难道不知其中利害?”
王渊被怼得脸色涨红,却依旧固执:“休要狡辩!朝廷自有朝廷的考量,岂容你们这些草莽置喙?今日本府就把话撂在这里,你们的求援,绝无可能成功!识相的,就赶紧回江南,乖乖向大金议和,免得自取灭亡!”
李诚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语气缓和却带着坚定:“大人,江南百姓已受够金兵的迫害,若朝廷不出兵支援,江南沦陷,百姓们定会心寒。我等此次前来,并非为联盟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宋的河山,为了天下的百姓。还请大人以国事为重,莫要再阻挠我等前往临安。”
王渊见两人态度坚决,知道无法轻易打发,便借口 “需向上级禀报”,将他们软禁在府衙的客房内,不准他们继续南下。苏云与李诚心中焦急,却也知道硬闯无用,只能暗中观察,寻找脱身的机会。
当晚,一名老衙役悄悄来到客房,递给他们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三更时分,后门脱身,已有快马备好”。苏云与李诚又惊又喜,追问老衙役为何要帮他们。老衙役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悲痛:“我儿子去年在建康城被金兵杀害,我恨金兵,也恨那些主张议和的官员!你们是为了抗金求援,我不能让你们被困在这里!你们快走,莫要连累我!”
三更时分,苏云与李诚按照老衙役的指示,从府衙后门悄悄脱身,骑上早已备好的快马,朝着临安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不敢回头,也不敢停留,直到跑出平江府的地界,才松了一口气。
历经十数日的奔波,苏云与李诚终于抵达临安城外。临安城的繁华与江南的战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城内车水马龙,商铺林立,百姓们衣着光鲜,丝毫看不出战争的阴影;城外的驿站里,官员们饮酒作乐,谈论的也多是诗词歌赋,鲜有提及抗金之事。
两人按照李诚的记忆,找到禁军统领韩世忠的府邸。韩世忠是南宋名将,素来主张抗金,曾在黄天荡大败金兵,是少数敢与秦桧抗衡的官员。苏云与李诚跪在府门前,恳请韩世忠接见,却被管家以 “将军军务繁忙” 为由拒绝。
两人没有放弃,一直跪在府门前,从清晨到黄昏,任凭寒风刺骨,也不肯离去。府门前的百姓们见他们衣衫单薄,却神情坚定,纷纷上前询问,得知他们是江南抗金联盟派来的求援使者后,也纷纷为他们求情。
黄昏时分,韩世忠终于走出府门。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苏云与李诚,见他们虽面带疲惫,却眼神坚定,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敬佩。“你们就是江南抗金联盟派来的使者?” 韩世忠问道,声音洪亮。
“正是属下!” 苏云与李诚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
韩世忠将他们请进府内,听完他们对江南抗金形势的陈述,又看过赵玥的求援信,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完颜兀术狼子野心,江南若失,临安危矣!赵盟主以一介女子之身,率领草莽义军,抵挡住金兵三万大军,实在难得!本将虽主张抗金,却奈何秦桧当道,陛下也一心求和,想要说服陛下出兵,难啊!”
苏云连忙说道:“将军,江南百姓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若朝廷不出兵,百姓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兵屠城,大宋的河山也会一步步被金兵蚕食!还请将军念在天下百姓的份上,帮帮我们!”
韩世忠叹了口气,眼神坚定:“你们放心,本将虽权力有限,但也绝不会坐视江南沦陷!明日早朝,本将定会向陛下呈上赵盟主的求援信,力劝陛下出兵。只是秦桧一派定会百般阻挠,你们也需做好心理准备。”
次日早朝,韩世忠果然将赵玥的求援信呈给宋高宗赵构,并详细陈述了江南的抗金形势,恳请赵构派遣禁军驰援江南。可话音刚落,秦桧立刻站出来反驳:“陛下,江南不过是一群草莽义军,根本不足为惧!大金兵力强盛,若我朝出兵支援,定会激怒大金,引发更大的战事。依老臣看,不如派使者与大金议和,许以岁币,换取江南的安宁,才是万全之策。”
朝中的议和派官员纷纷附和,主张抗金的官员虽少数支持韩世忠,却也因惧怕秦桧的权势,不敢过多争辩。赵构看着朝堂上争论不休的官员,又看了看手中的求援信,最终还是采纳了秦桧的建议,下令 “暂不派兵,静观其变”,并派使者前往大金,商议议和事宜。
韩世忠得知结果后,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他连忙派人将苏云与李诚请到府中,告知他们朝廷的决定,并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本将尽力了,却还是没能说服陛下。秦桧当道,陛下昏庸,江南的抗金之路,恐怕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苏云与李诚听到结果后,心中满是失望,却也没有过多抱怨 ——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朝廷求援之路不会顺利。苏云说道:“将军不必愧疚,能得到将军的支持,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就算朝廷不出兵,我们联盟也绝不会放弃,定会与江南百姓一起,坚守到底,绝不向金兵屈服!”
离开韩世忠府邸后,苏云与李诚没有停留,立刻启程返回江南。他们知道,赵玥与联盟的将士们还在等着他们的消息,就算朝廷不出兵,他们也要将这个结果带回江南,让大家早做准备。
一个月后,苏云与李诚终于回到常州城。赵玥得知朝廷拒绝出兵的消息后,虽心中失望,却也没有过多意外。她看着苏云与李诚疲惫的脸庞,安慰道:“你们辛苦了,没能请来援军,不是你们的错。朝廷不出兵,咱们还有江南的百姓,还有联盟的将士们!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守住江南,守住大宋的河山!”
随后,赵玥将朝廷拒绝出兵的消息告知了联盟的所有将领与士兵。将士们虽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动摇抗金的决心 —— 他们早已习惯了依靠自己,习惯了在困境中寻找希望。
当天晚上,赵玥在常州城的城楼上,对着联盟的将士们与江南的百姓们高声说道:“弟兄们,乡亲们!朝廷虽不出兵支援咱们,但咱们不能放弃!江南是咱们的家乡,是咱们的根!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同生共死,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守不住的江南!就算朝廷忘了咱们,就算全世界都放弃咱们,咱们也要守住江南,守住大宋的希望!”
“守住江南!守住希望!” 将士们与百姓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在江南的夜空中久久回荡。赵玥看着眼前这些坚定的面孔,心中满是感慨 —— 她知道,朝廷的拒绝,反而让联盟更加团结,让百姓更加坚定。江南的抗金之路,或许会更加艰难,但只要有这些英勇的将士,有这些支持的百姓,就一定能迎来胜利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