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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血战不退,鸣金收兵

    残阳再一次染红天际,与城墙下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遥相呼应,仿佛连上天都不忍再看这片修罗场。距离王副将率三千步卒出城,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天。

    这十二天,对于城外苦苦支撑的残兵而言,每一天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初,王副将还存着一丝侥幸,试图依托一处废弃的土堡构筑防线,期望能固守待援,或者至少死得慢一些。然而,胡人的骑兵如同永不停息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他们简陋的阵地。

    战斗从第一天起就进入了白热化。胡人根本不给任何喘息之机,箭矢如同飞蝗般铺天盖地,随后便是悍不畏死的骑兵冲锋。三千步卒结成的圆阵,在绝对的数量和骑兵的冲击力面前,显得如此单薄和脆弱。

    “顶住!长枪手上前!刀盾手护住两翼!”王副将嘶哑的吼声在喊杀声中显得微不足道。他早已没了最初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疯狂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挥舞着已经砍出缺口的战刀,亲手将一名试图突破阵线的胡人百夫长劈下马背,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妈的…这群胡狗…也太野蛮了!”他喘着粗气,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士兵,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他后悔不该贪图京城那边许下的好处,不该小觑了赵明轩这个年轻人的狠辣,更不该掺和进这北疆的浑水!如今被困在这绝地,进退无门,求生不得,求死…似乎也成了一种奢侈。

    第二天,土堡的一角被胡人用简易的撞木轰塌,防线出现了缺口。惨烈的肉搏战在缺口处展开,尸体层层堆积,几乎将缺口重新堵住。王副将的亲卫队长战死,他本人左臂也被流矢所伤。

    第三天,水源被胡人游骑切断。

    第四天,箭矢耗尽。

    第五天,粮食吃光……

    接下来的日子,完全是靠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和绝望中的意志在支撑。他们拆解土堡的木头作为武器,渴饮马血,饿食…一切能入口的东西。人数从三千锐减到不足一千,再到五百、三百……

    王副将早已不复当初的将军威仪,铠甲破碎,满脸血污,眼神浑浊,唯有在胡人冲上来时,才会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悍。他无数次望向铁壁城的方向,那座巍峨的城池在视野里清晰可见,却仿佛远在天边。

    城头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一兵一卒出来接应,只有那面冰冷的“赵”字大旗在风中飘荡。他知道,赵明轩是铁了心要用他们这些“弃子”的血,来浇铸自己的权威和守城的决心。

    “赵明轩…你好狠…”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第十一天夜里,胡人罕见的没有发动夜袭。残存下来的一百多名士兵蜷缩在废墟里,抱着冰冷的武器,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绝望的气氛浓郁得化不开。

    然而,就在第十二天的清晨,当幸存的士兵们握着磨损严重的兵器,准备迎接最后一波冲锋,坦然赴死之时,对面胡人军阵中却传来了与往日进攻号角截然不同的声音——低沉、悠长,传遍四野。

    鸣金收兵?!

    不仅仅是王副将和他手下残存的几十个幸运儿愣住了,连城头上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赵明轩和哲别等人,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只见原本将这片废墟围得水泄不通的胡人骑兵,如同退潮般开始有序地向后撤离。

    他们收拢队伍,带上同袍的遗体,丝毫没有恋战,更没有理会废墟中那些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的残兵败将。大队的胡人骑兵,连同后续跟上的步兵和辎重,竟然开始整体向后移动,看方向,竟是朝着远离铁壁城的方向而去!

    “怎么回事?”哲别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硬弓,“眼看就要全歼王副将他们,为何突然退兵?有诈?”

    赵明轩也是满心疑惑,他极目远眺,仔细观察着胡人撤退的阵型。撤退井然有序,绝非溃败,更像是…战略性的后撤。

    “不对…”赵明轩喃喃道,“他们围困王副将这十几天,攻势虽猛,但似乎…始终未尽全力。你们发现没有,他们真正的精锐,那些身披铁甲的王庭卫队,一直游离在主战场之外,从未投入进攻。”

    经他提醒,哲别也反应过来:“没错!而且他们的攻城器械也一直没有前移,仿佛…仿佛只是在试探,或者在等待什么?”

    等待什么?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赵明轩的脑海。他猛地明白了!

    “他们在等我们的精锐!在等那支七品骑兵,在等铁浮屠!”赵明轩的声音带着一丝恍然和冷意,“兀术上次被那支七品骑兵差点阵斩,吓破了胆!胡人可汗虽然亲率二十万大军而来,但对那支神秘的精锐和未曾露面的铁浮屠心存忌惮!他们不敢全力攻城,是怕重蹈覆辙,怕我们的精锐突然杀出,再次实施斩首战术!”

    所以,他们用这十几天时间,一边消耗王副将这枚“弃子”,一边反复试探铁壁城的虚实,想逼出隐藏的杀手锏。然而,赵明轩沉住了气,始终没有动用那两支关键力量。胡人见试探无果,又忌惮于可能存在的致命威胁,不敢将全部兵力压上,生怕在攻城最关键时刻,被那支恐怖的骑兵从侧翼或后方突袭,导致全线崩溃。

    “传令下去!”赵明轩立刻下令,“严密监视胡人动向,斥候前出三十里!看看他们是否真的退到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果然,几个时辰后,斥候回报:胡人大军后撤三十里,在一处背山靠水之地,开始大规模安营扎寨,挖掘壕沟,设立拒马,摆出了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他们并没有放弃,而是选择了更稳妥,也更残酷的战法——围城。

    消息传来,铁壁城头众人心情复杂。一方面,暂时缓解了城破的危机,另一方面,长期被围困,对城内的士气和物资将是极大的考验。

    而此刻,在城外那片废墟中,王副将和他手下仅存的三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士兵,面面相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他们看着胡人远去的烟尘,又看看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铁壁城,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王副将拄着断刀,挣扎着站起来,望着铁壁城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赵明轩刻骨的怨恨,有对死去部下的愧疚,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

    “将军…我们…我们回城吗?”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士兵虚弱地问道。

    回城?王副将脸上露出一抹惨笑。回去干什么?继续被赵明轩当做棋子,甚至可能因为战败而被问责处死?赵明轩既然让他们出来,恐怕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可是,不回城,在这荒野之中,他们又能去哪里?投靠胡人?那是自绝于天下!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之际,铁壁城的侧门,再一次缓缓开启。这一次,出来的不是军队,而是十几名骑着马、带着药箱和粮食的医官和辅兵。他们径直朝着这片废墟而来。

    为首一名军官在距离王副将等人还有几十步的地方停下,朗声道:“奉赵将军令,接应城外勇士回城!受伤者即刻医治!”

    王副将愣住了,他没想到赵明轩还会派人来接应他们。他看着那些医官和粮食,又看看身边这些奄奄一息的部下,最终,那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回…回城…”他沙哑地说道,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当这几十个如同乞丐般的残兵相互搀扶着,踉跄地走向城门时,城头上的守军默默地看着,目光复杂。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嘲讽。这十二天的血战,这三千人的牺牲,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

    赵明轩看着王副将等人被接应入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留下王副将的命,并非仁慈,而是要让他活着,让他和他部下的惨状,时刻提醒城内的每一个人,违抗军令、心怀二志的下场,以及…胡人的残忍和战争的残酷。

    他转身,望向北方三十里外那片隐约可见的连绵营寨,目光冰冷。

    “围城?想耗死我们?”赵明轩冷哼一声,“那就看看,是谁先耗不起!”

    他知道,战争进入了新的阶段。接下来,将是意志、后勤和耐心的比拼。而他,必须为方云殿下,守住这座至关重要的城池,直到他归来,或者…找到破敌之机。铁壁城的命运,远未到决定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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