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冥戈部落那阴森的石屋范围,苏墨几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减轻。没有片刻停留,他们迅速与在部落外驻扎的诸葛明等人汇合。
看到苏墨几人安然返回,众人明显松了口气。洛无尘目光在苏墨身上停留片刻,确认他无恙后,才微微移开。
“怎么样?”诸葛明迎上前问道。
“谈妥了。”苏墨回应道,并未多言冥戈部落内部的诡异和圣地的经历,“冥戈部落同意我们通过,条件是帮他们送一件东西到流渊河的渊秩部落。”
诸葛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见苏墨没有细说的意思,便识趣地没有多问。他能感觉到,苏墨从冥戈部落出来后,眉宇间似乎沉淀了一些东西,比以往更加沉凝。
队伍重新开拔,沿着既定的路线继续前行。
苏墨目光平视着前方荒凉起伏的地貌,脑海中却不断回闪着在冥戈圣地意识中看到的那些碎片——青玄主的抗争、苏青衣的化剑、那口镇压着恐怖存在的血色巨棺,以及手中这两片看似普通、却牵连着远古秘辛的暗红竹简。
疑问太多了。青玄主与渊秩部落究竟有何关联?这竹简为何要送往那里?葬天棺、竹简,还有那即将现世的葬圣谷,以及南离星曾提及的海量凝魂草……这一切之间,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串联着,可他如今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将其理清。
看来,一切的答案,或许真的只有等到葬圣谷现世,才能窥见一二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纹戒,那两片竹简安静地躺在里面。
接下来的路程,在赤姬祀长的引领与斡旋下,变得颇为顺利。
离开冥戈部落领地的第二天下午,队伍抵达了一个名为“风吼”的中型部落。这个部落坐落在一片风蚀严重的戈壁滩上,随处可见被狂风凋琢成奇形怪状的岩柱。部落的房屋大多用巨大的石块垒砌,低矮而坚固,以抵御常年不断的罡风。
风吼部落的族人普遍身材高大,皮肤粗糙,说话声音洪亮,仿佛不如此便压不过那呼啸的风声。
接待他们的是风吼部落的首领和祀长。首领是一名满脸虬髯的壮汉,名叫骨山,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皮裙,露出肌肉虬结、布满各种疤痕的上身。祀长则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名为风语。
双方在部落中央最大的石屋内落座,屋外风声呜咽,如同鬼哭。
赤姬率先开口,表明了来意,并介绍了苏墨和战盟的身份。
骨山声如洪钟:“打通去荒古战场的通道?还要经过我们风吼部落的猎场?”他粗大的手指敲击着石桌,发出冬冬的响声,“我们风吼的勇士,不需要依靠外人也能生存。你们的通道,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战羿按照事先商定的策略,示意一名盟卫抬上来一口沉重的木箱。箱盖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二十套金属甲胄和三十柄寒光闪闪的制式战刀。
“骨山首领,风语祀长,”战羿沉声道,“这是我战盟的一点诚意。这些甲胄和武器,远比贵部落现在使用的骨甲和石刀更为坚固、锋利。无论是狩猎纹兽,还是应对与其他部落的冲突,都能让风吼的勇士减少伤亡,提升战力。”
骨山酋长的目光瞬间被那些金属甲胄和战刀吸引,他站起身,走到木箱前,拿起一柄战刀,用手指弹了弹刀身,听着那清越的嗡鸣,又用力劈砍了一下旁边的石凳一角,咔嚓一声,石凳一角应声而落,而刀口仅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白点。
“好刀!”骨山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喜爱。他又拿起一件胸甲,用力捶打了几下,感受到那坚实的防御力,更是满意。
风语祀长则更显沉稳,他看向赤姬:“赤姬祀长,黑石部落愿意为他们担保?”
赤姬郑重颔首:“风语祀长,我以溪风部落祀长之名起誓,苏战子与战盟,信守承诺。此次通道计划,并非为了侵占我等部落领地,实为连通两地,或许未来,也能为我等边缘部落,带来一些新的机遇。且他们愿意付出合理的代价。”
风语祀长沉吟片刻,又与骨山酋长低声交换了几句意见,最终点了点头:“既然有黑石部落和赤姬祀长的担保,加上这些……诚意,我风吼部落,同意你们借道。但你拿出的东西,必须翻十倍,而且范围仅限于地图上标记的那片边缘区域,不得靠近我部落聚居地和核心猎场。”
“这是自然。”苏墨点头应下。
达成协议后,队伍没有在风吼部落多做停留,补充了些清水后,便继续上路。
离开风吼部落领地后,又行了两日,一片郁郁葱葱、弥漫着潮湿水汽的巨大沼泽地出现在视野尽头。这里是“泽沼”部落的领地。
与风吼部落的粗犷干燥截然不同,泽沼部落生活在危机四伏的沼泽之中。他们的房屋搭建在高大的木桩之上,以防水防潮,部落之间以简陋的木筏或吊桥连接。
泽沼部落的族人大多身形瘦小灵活,皮肤因为常年潮湿而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警惕和机敏。
接待苏墨一行人的是泽沼部落的祀长,一位名叫“蒲”的老妪。她脸上布满皱纹,拄着一根扭曲的藤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气味。
在蒲祀长那间充满了各种晾晒草药气味的木屋中,赤姬再次说明了来意。
蒲祀长安静地听着,浑浊的眼睛在苏墨和战羿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赤姬身上:“赤姬丫头,你们要过沼泽边缘,不是不行。但那片区域虽然不涉及我族核心地带,却也有不少隐藏的泥淖和毒虫,更有一种名为‘腐线’的水蛭,极其麻烦,一旦被其钻入体内,极难祛除,伤口会快速溃烂。”
她顿了顿,藤杖轻轻敲了敲地板,“所以,仅仅是一些坚硬的铁片和铁刀,对我们泽沼部落来说,意义不大。我们更需要的是能治疗毒伤、防止溃烂、驱避毒虫的药物。”
苏墨闻言,看向刘会长。刘会长微微点头,上前一步,从纹戒中取出几个玉瓶,放在蒲祀长面前的木桌上:“蒲祀长,这是我准备的‘清瘴丹’,可解大部分沼泽瘴气及寻常毒虫之毒;这是‘生肌散’,对于外伤溃烂有奇效,能快速促进血肉生长;另外,还有这一瓶‘避虫粉’,洒在周身,可让大多数毒虫不敢靠近。”
蒲祀长拿起一个玉瓶,拔开塞子,轻轻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她又仔细检查了另外两瓶药粉,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
“好精纯的药力……比我们自制的草药膏效果好上数倍不止。”蒲祀长看向苏墨等人的目光柔和了许多,“看来,你们确实很有诚意。”
她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你们有此等药物,那通过边缘地带的风险便降低了许多。不过,老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祀长请讲。”
“我部落中,时有勇士在沼泽深处被一种‘黑斑毒蟾’所伤,其毒剧烈,能侵蚀全身,令人浑身麻痹,高烧不退,寻常草药难以起效。不知阁下可有应对之法?”蒲祀长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刘会长略一思索,从纹戒中又取出一个稍小的玉瓶:“此乃‘解毒丸’,虽不敢说能解百毒,但对于此类神经毒素应有不错的缓解效果。这一瓶,便赠予祀长,以表谢意。”
蒲祀长接过玉瓶,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好!爽快!那此事便这么说定了。你们可按地图所示路线通过,我会派两名熟悉地形的族人,为你们引路一段,确保你们避开几处新形成的暗沼。”
“多谢蒲祀长。”苏墨拱手道。
有了泽沼部落派出的向导引路,队伍在穿过这片广袤沼泽边缘时顺利了许多。虽然依旧能感受到脚下土地的松软泥泞,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毒瘴的气息,但在向导的指引和避虫粉、清瘴丹的作用下,并未遇到真正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