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雪一觉睡到太阳普照窗帘才懒懒的醒来。准确的说是憋醒的,有些胸闷,嘴里有股腥甜的味道。她慢慢起床,咳嗽几声,吐出几口带血的痰。
“你这病侵犯到肺神经了,中药效果很慢,建议去看看西医吧!”她想起老中医昨天嘱咐她的话。这是肺转移的症状出现了,剩下的日子不会太多了。但是,她不想去看西医,也没有感到害怕,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生活,她厌倦了,自从生病以来更是毫不留恋。
她想做几件事情,第一件就是去看看沈逸飞!
打开化妆盒,三下五出二把自己弄成一个满脸皱纹写满沧桑的老头子。找出几件破烂不堪的外衣塞进进车子,她向a市出发了。a市离这里并不太远,三个小时的车程。找个僻静的停车场,她换好烂衣服,脸上手上涂上黑灰,一个可怜兮兮的老乞丐一瘸一拐地出发了。
A市公安局门口。刑警大队长沈逸飞坐着警车正要出大门,突然一个乞丐跑过来,一下子撞在车头上,跌倒了。
司机立马停下车子,骂到:“怎么走路,眼瞎吗?”
逸飞打开车门,快步走过来,蹲下身子,关切的问:“老人家,伤到哪里了?”
“脚,不能动了。”老乞丐费力的指着左脚,痛苦的说。
逸飞二话没说,抱起他,放到座位上,嘱咐司机马上去医院。
坐在逸飞身边,程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气味,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四十岁的他,除了脸上的沧桑和眼里的忧郁,模样并没有多大改变,比二十岁的时候更具男人魅力!
很快到了医院急诊室,检查结果是脚踝部位稍微有点淤血青紫,按压的时候有点疼痛,不妨碍走路,连吃药都没有必要。
“幸好没有受伤,真是很抱歉,把您吓坏了。”陈逸飞满脸真诚的道歉。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进她的手里,“老人家,这是我一点心意,您回头自己买点衣服和食物。您如果再遇到啥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最后,他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匆匆的走了。
沈逸飞没有结婚,一个人住单身宿舍。这晚,他忙完工作回宿舍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作为刑警大队长,他习惯性的对发生的事情进行逻辑推理,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可疑问题。
躺在床上,回忆中午撞到老乞丐的事情,他觉着非常蹊跷。“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满脸满身的泥灰,可是身上却没有臭味?反而有股淡淡的香味?他手上和脚踝的皮肤又细又白,与脸上皮肤判若两人?他一定不是个乞丐,会是谁?”
这个晚上,他再次梦见了程雪。她白衣胜雪,长发披肩,拉着他的手在草地上漫步,遍地的野花像漫天的星斗在眨眼,各色的蝴蝶在花丛里翩翩起舞,和煦的太阳温柔的风,一切是那么温馨美妙。
远处飞来一只美丽的大蝴蝶,程雪放开他的手,兴奋的追赶。跑着跑着,她轻盈的身体突然陷了下去。不好,是沼泽地。她大声呼救,身体却迅速下沉。
他拼命向她跑去,明明是几步的距离,却遥不可及,无论如何都接近不了,抓不住她的手。眼睁睁的,一点一点,泥浆把程雪彻底淹没,那只蝴蝶飞回来停落在平整的沼泽地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纠缠他20年的梦,一次次的出现,每次醒来都是无限的酸楚和心疼。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自己,也从未停止寻找。只是,他的雪儿如同一片落入水中的雪花,怎么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