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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重逢

一周过去,中药吃完,她又装扮成老太太来到中医诊所。为了减少排队等候的时间,直到快下班才赶来,诊所里只剩一个老年妇女在闲聊。

    “大夫,非常感谢您,我闺女的病全好了,我带了一点家里种的小米给您啊。”

    “谢谢!你闺女找对象了吗?”

    “还没呢,还是等着那个警察啊,死心眼,愁死了,哎!”

    “去看心里医生了吗?”

    “没去啊,她说自己没有心里问题,就是喜欢人家,愿意等一辈子,怎么办啊?”

    “那个警察啥情况?有家室吗?”

    “我那闺女太傻了,自从10年前那个警察救了她,一眼就喜欢人家了。后来我托人打听,人家工作好人也好,比我那闺女大十岁。虽然一直没结婚,但是有过女朋友,俩人是同学,后来女的无故失踪,他一直在等!”

    “哎,也是个死心眼的大孩啊!”

    “可不,这俩孩子,造孽啊!他那女友快回来该多好,如果他结了婚,我那闺女不就死了这条心了吗?”

    她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插嘴问到:“现在社会还有这种事?那个警察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人家沈逸飞可没有病,身体好着呢,还是个大干部呢。”

    “警察叫啥?”

    “沈逸飞啊,你认识他?”

    “他在哪里工作?”

    “A市公安局。妹子,你说我这闺女是不是太傻?我该咋办啊!”

    “A市公安局,沈逸飞。沈逸飞,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她买上药往回走,回忆的闸门打开,往事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

    那天亲眼看见沈逸飞抱着小曼,她悲痛欲绝,留下一封信,赌气坐车去了小黄山。这是学校附近的一座山,海拔不高却有奇松怪石,雾霭云海,飞瀑流岚,简直就是黄山的缩小版,所以取名小黄山。每日里,游人如织。小黄山的顶峰有两棵松树,粗细高低一样,并蒂齐肩,像极黄山的连理松,这里挂了很多同心锁。

    一气之下,她爬到山顶,来到松树下,找到和沈逸飞一起栓的同心锁,呆呆的看着,傻傻的等着。

    她在信中说,在同心锁下等他到下午五点,如不来,就打开锁扔下山崖,永不再见。她抱着双腿,坐在树下,憨憨的等着,傻傻的问着:“为什么?爱的是小曼?为啥这样对我?为什么欺骗我?难道爱情对于我本该就是奢侈品?我不该拥有吗?”

    一遍一遍的追问着,太阳从头顶悄悄落到了西山;一次次的失望着,她的脖子直了,眼睛酸了。早过了五点,他没有来,一直都没来。她绝望了,彻骨的寒冷,从心里蔓延到全身每个细胞每一根神经。她拿出钥匙,打开锁,狠狠地扔进山谷,她的心没有了,随着同心锁一起扔进了荒芜和黑暗……

    天黑了,她神情恍惚,满脸泪痕,跌跌撞撞,孤零零的独自下山,走着走着就失去了直觉。

    后来,后来,后来就是到了不该到的地方,开始了这样的人生。

    梦仙坐在窗前,红着眼圈发呆。她已经给女主角程雪送了七个梦,每一个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石墨一样黑的梦。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梦,个个都张着尖历的牙齿,蚕食着程雪原本千疮百孔的心!这是个可怜的女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梦仙决定给一个美丽的梦!

    刘妈很快把草药煎好,疼爱的看着她喝完。程雪却再也不敢正视她的眼光,匆匆回房休息。这栋别墅里,她睡觉的卧室很多,每天换一间。她走进楼顶最小的一间,卸下所有的伪装,黯然倒下。心里想的念的只有那一个人,那个叫沈逸飞的人。眼泪打湿了枕头,模糊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她入梦了。

    “雪儿,雪儿,”朦胧中,是逸飞的声音。她回头,果然是逸飞向自己跑来。“雪儿,等等我。”

    逸飞跑到她身边,一把搂她入怀,“这些天你去哪里了,让我找的好苦。”

    她气呼呼的扭着身子,想甩开他的手臂:“你走开,别来烦我,让我死好了。”

    逸飞抱的更紧:“雪儿,你听我说,你误会了。”

    “我没看错,你喜欢小曼,就是喜欢她。”

    “那天小曼来找我,说她妈妈病故了,很伤心,抱着我痛哭,你是知道的,她只有那么一个亲人。”

    “可是,你为啥不去山上找我,我等了一天,你知道那一天多么难熬吗?比一辈子都长,我的心都死了无数回。”

    “你让小胖转交给我的信,被小曼截留了,她偷偷装了一天。直到晚上你没回来,我急疯了,小曼才把信给我,我连夜爬山去找你,可是你不在。你去哪里了?”

    程雪浑身颤抖,眼泪已滂沱,她对沈逸飞的恨,瞬间瓦解,她自言自语地问着:“我去哪里了?我究竟去哪里了!”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我不相信你会离开我。你知道我多想你吗?在一个人的时候,在万籁俱寂的晚上,我想你想的要疯了,你知道吗?你怎么这么狠心?”沈逸飞的眼泪流下脸庞,打湿她的头发,“答应我,回到我身边,好吗?”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回来,不要再离开我,好吗?”逸飞苦苦的哀求着,程雪铁石般的心,碎了。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喃喃着,用自己也听不清楚的声音,“我真的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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