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桐睁开眼睛。
张起灵的脸就在旁边,凑的很近。看他醒了才收回手,背着背包往外走。
他很少用铃铛叫张海桐,除了刚从长白山回来那会儿。那个时候的张海桐很木,对外界的反应能力非常低下。
在香港待了一段时间,他才渐渐有了点人样。
这一路从香港到杭州,张海桐一直跟着。倒也没掉过队。
有时候张起灵也不太分得清他到底活着还是死的。不过从检查报告来看,张海桐的血液有逐渐干涸的趋势,胃部状况仍旧在恶化。
因为他死了,所以这些情况并不会影响身体健康。
死人没有身体健康。
整个身体更像静止在某个状态,就像永恒的死亡。
要知道传统意义上的斗尸会腐烂,虽然过程非常缓慢,但确实会烂掉。然而张海桐只要身上佩戴一截青铜树的部位,就可以保证身体一直维持在某个水平。
这个树杈子要感谢老痒友情提供。张海琪几个月前花大价钱从美国加急邮回来的。
火车上的人已经向前挤出去许多,剩下三三两两的人不急不缓往外走。他俩就是其中之一。
张起灵走前面,张海桐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直到进入人声鼎沸的车站。
人群之中,黑瞎子单手举着牌子接车。他太高了,人群之中还举着手,因此分外显眼。
人人都说他眼睛不好使,办起正事的时候,倒是很好用。
黑瞎子一眼就看见往外走的两个张家人,长腿一跨,灵魂的与乘客们擦肩而过。双方汇合后,他用胳肢窝夹着牌子,对两人说:“好久不见啊,哑巴。”
喊张海桐的时候,黑瞎子罕见的犹豫了。
他下意识伸手在张海桐眼前晃了晃。张海桐的眼神虽然会跟随,但很木讷,不像真人。黑瞎子脸上的笑这回没那么自然了。
沉默两秒,说:“车就停在外面,我们回去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默契的把张海桐夹在中间,步履匆匆往外走,上车直奔吴三省的盘口。
车上无人讲话,这沉默一直持续到下车。
伙计不清楚这两位爷是个什么态度。就说张爷话少,但是黑爷突然不讲话了,那可真是吓人。
按理说这人挺能唠的,突然不爱唠了,那可真是出事了。伙计小心翼翼把车开回去,等三个人下车,才松了口气。
此时正是傍晚。
盘口里只有吴三省,潘子被吴邪约出门喝酒去了。吴三省积极鼓励他走出去社交,虽然也没社交到什么新朋友,但是放松放松也是应该的。
潘子跟他这么多年,这阵子连轴转。吴三省觉得自己挺有良心的,所以晚上不留人,叫他出去跟大侄子happy。
黑瞎子等人回来时,他正躺屋子里的躺椅上摇来摇去听曲儿。
“三爷,您雅兴啊。”黑瞎子扒着门框,一脸笑意。
吴三省坐起来,目光越过他看着门外另外两个人。“老子一把年纪了,不嫖不赌的,也就听听曲儿了。”
说着站起来往外走,站门前盯着门口的张海桐。良久,长叹一声。“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他和黑瞎子从搬出来四张凳子,摆院子里面。小桌上还有伙计买回来的生拌牛肉和酒。
张起灵和黑瞎子都不喝,吴三省喝点。他将酒递给张海桐,然而张海桐看也不看他,规规矩矩坐在旁边。
“真不像个人。”吴三省说:“以前觉得他阴损,现在看着才更阴。往棺材里一放,谁不说是千年老粽子。”
黑瞎子默不作声往自己和张起灵跟前扒拉好几片肉,漫不经心道:“三爷这话说的。这行里混久了,谁像个人样儿啊。”
吴三省问:“他不吃东西了?”
张起灵点头。
吴三省又开始叹气。骂了一句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