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回归京城,情愫初萌
马车停稳,朱红大门在眼前敞开。萧景珩收起折扇,轻轻敲了两下掌心,转身看向身后的阿箬。
她正低头拍打裙角的尘土,动作利索,嘴角还挂着笑。阳光落在她脸上,眼睛亮了一下。
他没动,就那么看了两息。
“怎么了?”阿箬抬头,“我脸上沾灰了?”
“没有。”他摇头,把扇子插进腰带,“进去吧,酒席都摆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府里热闹得很,下人们端菜上桌,吆喝声不断。萧景珩照例扯着嗓子喊:“今儿谁不喝醉,谁就是孙子!”
阿箬翻白眼:“你才是孙子。”
“哎哟,口气不小啊。”他斜她一眼,“刚才在门口叫得挺欢,说要吃糖醋鲤鱼加莲子羹,记得不?”
“那是你说请的!”她理直气壮。
“行行行,算我的。”他摆手,“反正银子已经撒出去了,回头账本别找我报。”
话音刚落,厨房方向飘来一股甜香。阿箬鼻子一动:“糖糕出锅了?”
“嗯,老厨子新做的。”他随口答,“你要去蹭,趁热。”
“那我去了。”她转身就走,脚步轻快。
萧景珩站在原地没动。视线追着她的背影,直到拐过回廊才收回。
他皱了下眉,自个儿都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丫头天天跑前跑后,见多了,不该多看一眼。可刚才那一瞬,就是不想她走太快。
“想什么呢?”他甩了下头,迈步往书房走。
可接下来半个时辰,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在书房坐不住,起身溜达到厨房附近。刚靠近,就听见阿箬跟厨娘讨价还价:“再给我一块呗,路上饿了能垫肚子。”
“世子爷赏的,每人一块,多了没有。”厨娘笑着推拒。
“我可是首席军师!”阿箬耍赖,“军师待遇得高点。”
萧景珩靠在门框上,没进去。听她胡闹,嘴角抽了抽,又走了。
没过多久,他又绕到后院晾衣绳那儿。油布包袱正挂在竹竿上,风吹得微微晃。
他走近,顺口问:“这布还能用?”
阿箬从旁边探出头:“你怎么又来了?”
“路过。”他说。
“第三次‘路过’了。”她抱臂,“你是不是闲得慌?”
“王府这么大,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摇扇子,“倒是你,别把东西晒坏了。”
“放心,我看着呢。”她咧嘴一笑,露出小酒窝,“你不就是怕竹简受潮?早包三层了。”
他“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但心里清楚,他根本不是为了油布来的。
日头偏西,园子里安静下来。阿箬坐在回廊台阶上,手里捏着块糖糕,慢悠悠啃着。
萧景珩第四次经过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世子大人。”她忽然开口,“您今天转悠七八趟了,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他继续往前走。
“那为啥老盯着我?”
“我没盯。”
“还不承认?”她跳起来拦住他,“从进门开始,厨房一趟,晾布一趟,书房外偷听一趟——你当我不知道?”
萧景珩站定,扇子轻摇:“我能有啥目的?看你犯蠢解闷?”
“解闷?”她歪头,“莫不是……爱上我了?”
空气一下子静了。
萧景珩愣住,心跳漏了一拍。
他立刻扬起笑脸,扇子一合,敲她脑门:“就你?自恋。”
说完转身就走。
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阿箬没追,站在原地看他背影远去。晚风拂过,吹乱她几缕发丝。她抬手拨开,笑了。
“嘴硬的人,最怕心动。”她小声嘀咕。
萧景珩回到书房,关上门。
屋里没人,他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敲着扇骨。脑子里全是那句“爱上我了”。
荒唐。
他一个穿越者,肩上扛着南陵存亡、朝局动荡,哪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偏偏,那张脸总冒出来。
笑的时候,瞪眼的时候,拍他肩膀说“我们一起”的时候。
他甩了甩头,起身走到窗边。
夕阳洒进来,照在院中青石板上。那边回廊空荡荡的,人早就不见了。
他盯着那块地看了很久。
然后低声说了句:“神经病。”
晚饭开席,全府上下热闹非凡。萧景珩照例灌酒划拳,笑声最大,闹得最凶。
阿箬坐在角落,被几个丫鬟围着问东问西。
“你们真去寻宝了?”
“有没有遇到山贼?”
“世子爷是不是特别厉害?”
她挑着能说的讲,逗得大家哈哈笑。说到一半,抬头一看,萧景珩正从对面席上望过来。
四目相对,他立刻移开视线,端起酒杯跟旁边人碰。
她没吭声,低头夹菜。
饭局散后,她拎着包袱回偏屋。路过花园时,听见有人哼小曲。
是萧景珩。
他坐在假山旁的石凳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旧币,嘴里哼的是街头卖糖人常唱的调子,跑调得厉害。
阿箬躲到树后,偷听了一会儿。
“唱得真难听。”她憋着笑。
萧景珩突然停下:“出来吧,别躲了。”
“谁躲了?”她走出来,“我就路过。”
“你今天第几次‘路过’我这儿了?”他反问。
“你都能数清我几趟,那你才是盯着我不放。”她坐下,“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
“那你干吗一直找我?”
“我没找你。”
“那你现在在这儿干嘛?”
“我不能乘凉?”他瞪她。
“乘凉哼跑调歌?”她乐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我能有啥事。”他把旧币收进袖子,“天黑了,回去睡觉。”
“等等。”她叫住他,“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你只说我自恋,可没否认。”
萧景珩站起身,语气平静:“阿箬,别闹了。”
“我不是闹。”她抬头看他,“我是认真的。”
他沉默片刻,转身就走。
“你总是这样。”她在后面说,“一到这时候就跑。”
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她说,“怕动心,怕失控,怕自己不再是那个算无遗策的世子。可你忘了,你也是人。”
他依旧没说话,走得很快。
阿箬没追。
夜风渐凉,树叶沙沙响。
她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
第二天清晨,阿箬在厨房门口啃馒头。
萧景珩路过,看了她一眼:“又抢早饭?”
“昨晚没吃饱。”她咬一口,“你呢?睡得好吗?”
“还行。”
“做了什么梦?”
“不记得了。”
“骗人。”她笑,“你肯定梦见我了。”
“梦你个头。”他翻白眼,“我要去练剑,别烦我。”
“练剑?你上次说要练,结果睡到中午。”
“这次是真的。”
“那我去看热闹。”
“不准去。”
“为什么?”
“因为你吵。”
“那你躲我远点。”
他不理她,加快脚步。
她追上去:“喂,你昨天晚上哼那首歌,其实是我想听的。”
他猛地停下。
“小时候,我娘也唱过。”她说,“后来她走了,就没人唱了。”
萧景珩转过身,看着她。
她笑了笑:“所以你不是唱得难听,是让我想起家了。”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半晌,他低声说:“……下次,我小声点。”
她点头:“好。”
他继续往前走,步伐慢了下来。
她没跟。
站在原地,她看着他的背影,轻轻说了句:“你其实,也在乎我吧?”
他走在长廊上,手指摩挲着扇柄。
风穿过回廊,吹起一片落叶。
它飘到他脚边,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