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摸过的你是说,那颗骰子?”
卢泽立刻想起那颗刚刚给自己带来不小麻烦的乳白色骰子,有些惊讶地问道。
那颗骰子,是“怪物”途径的唯一性?
“想要成为真神,唯一性是必不可少的,毕竟真神唯一。”梅迪奇笑道,“那两条水银之蛇都希望得到它。搞不好的话,你过会儿就能看到乌洛琉斯降落到船上,和你打招呼了。”
那必不可能,因为乌洛琉斯是条傻蛇。
卢泽下意识想起另一条水银之蛇对宿敌的评价。说起来,乌洛琉斯正是天使之王,如果关于“天使之王”的定义,梅迪奇没有骗我,那么乌洛琉斯体内至少有两份“怪物”途径的序列1特性.
不过——
“可是我感觉,‘生命学派’对它的重视并不算高。”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质疑梅迪奇说的话,“你是不是认错了?”
“蠢货。”
梅迪奇嗤笑一声,“越是重视,越要表现得不重视,以免引起别人的警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的吗?”
总督府大概只是把那骰子当做了普通的非凡物品,如果知道它是唯一性化成的,肯定不会简单地存放在保险箱里面。“生命学派”为了不反应过度,甚至没有派自己的半神出手,而是委托了卢泽这位外人,应对也算合适。
卢泽很快想清楚了这个道理。
“嗯,红天使大人您说的对,我是蠢货,您最聪明,聪明到会被人当材料吃掉。”
他冷冷地回击道。
“哈?我”
没等红天使反击,卢泽便操纵祂周围的血肉,将祂围得严严实实,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站在宽阔的大海之上,他的表情逐渐沉重。
卢泽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为了救活赛西莉娅,也为了终结这条疯狂的途径、向邪神复仇,他已经决定了要代替真实造物主,成为这条途径的真神。可是如今看来,真实造物主既然已经成神,那么那份唯一性早就被祂所容纳了,想取代祂,就要先把祂体内的唯一性取出来
可能吗?
取出真神体内的唯一性,几乎和击杀一个真神没区别了。
不,或许有别的可能。
他低头看向脚下的这片海洋。
这片奇特的海,似乎与真实造物主,与所谓的暗天使都有关系。连唯一性化作的物品都对它感到惧怕,位格疑似极高不过,目前的自己对它的掌控和底细还是不够深,梅迪奇那家伙也只是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并没有清楚地告诉自己这片海的真相。
还是得晋升。
只要晋升,他对这里的掌控力度就能加深,那座塔也有可能提供更多的情报。而且,自己现在不过是个序列4,距离真神还是太过遥远了,起码要到序列2的天使层级,才适合考虑这些问题。
于是问题又转到了魔药和消化。
在将一位半神彻底堕落后,卢泽明显地感觉到了魔药的消化,说明他的方向是没错的,不过更多的扮演规则,还需要继续研究。已经到了序列4,魔药的消化进程自然不能像低序列时那么迅速,他也不好估计要花费多久才能结束。
至于另一个问题,自然就是序列3的魔药配方。
卢泽下意识地想找张纸,在上面写一下自己的思路。突然——
“刷!”
一张古朴的羊皮纸骤然具现出来,落到他的手中——就像在愚者先生的灰雾之上那样。
刹那间,卢泽屏住了呼吸。
像是想要确认一样,他让心里的念头以强烈的意愿表达,盯着那张羊皮纸,想要让它消失。
“刷。”
果然,羊皮纸随着他的心意,又一次消失了。
卢泽就这样来来回回实验了好几遍,终于确认,自己真的有了在这片海上具现化事物的能力。这或许是他晋升之后,对这片海域掌控力提升的又一个证明。
愚者先生和灰雾,我和这片海
他感受到两者之间诡异的相似,以及海潮与灰雾之间的对抗,一时间产生了很多种猜测。其中最极端的猜想,他甚至猜测这里和灰雾是所谓的“神国”,也正是因此,自己才会在雾气的另一头看到真实造物主。
卢泽想着想着,突然失笑。
算了,再猜测也没有用,还是落回到现实才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离开了这片海洋,回到了现实世界。
————
当夜,去往奥拉维岛的航路上。
雌鹿号的餐厅已经变成了热闹的宴会厅,所有的船员们都聚到了一起,参加庆功宴会。
因为掠夺了口岸上大量的军方物资,宴会上美酒管够,食物管够。船只的航行都交给了那些血肉傀儡,而船上也有药师,能够调配高效的解酒药,这让所有人都没有了顾虑,开怀畅饮。
“这一杯,敬船长!”
船员们们欢呼着,将木杯高高举起。
奇袭拜亚姆成功,没有一人伤亡,巨大胜利刺激着他们的神经,比最醇厚的美酒还要醉人。而船长也够讲究,当天就叫水手长把缴获清清楚楚地盘点完成,折合为现金给到了每个人的兜里。
他们中的很多人,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此刻眼睛都红了。
不仅强大,还足够公平,这样的船长别处哪里能找到!
只是,他们歌颂的那位并不在宴会的中心。
“不去和大家一起喝酒吗?”
深夜的海风冰凉刺骨,舰首处,舵手鲁伯仰脖喝酒暖身,操纵着船舵,随口问道。
“我不喝酒。”
卢泽淡淡地回答道,站在舰首,远离那片欢乐的场所。
温暖的灯光透过餐厅的窗户,落在甲板上面,给这个黑漆漆的世界增添了一抹亮色。里面的欢呼声越来越高,似乎能听到安德森的大笑和胖药师的怒骂。
他不禁回想起在廷根的日子,和黑荆棘的大家一起参加欢迎晚宴的时光。那时的日子多么轻松,回到家后,还有赛西莉娅等着自己
一想到妹妹,他的心像是渐渐沉进了幽深的海底。
“你该喝一点的。”
胡子拉碴,表情颓废的鲁伯扫了他一眼,转回头后淡淡说道,“起码能让你少一些痛苦。”
他似乎看出了卢泽心中的那份阴郁。
“不必了,我想清醒地感受那份痛苦。”
卢泽平静拒绝,“有这份痛苦的烧灼,才不会让我忘记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