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红日已高三丈透》”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
“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
金陵。
皇宫内,李煜拿起自己刚刚写好的词,自顾自念着,最后满意地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
“娥皇应该会喜欢吧……”
一旁的内班太监满脸堆笑:“陛下之才华,如涛涛江水,绵延不绝,皇后娘娘最喜欢您写的词了,若是见到这首词,娘娘的病都要好不少呢……”
李煜挑了挑眉,当即拿着这首词跑了出去,像个孩童般,满脸兴奋期待地来到了大周后寝宫内。
“娥皇,帮朕瞧瞧,这首词如何?”
“嗯,好词……”
“怎么了,娥皇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朕这首词就是送给你的……”
“陛下,皖口那边的战事如何了,您不应该多关心关心战事吗?”
“哎呀,娥皇你不必如此担忧,这个周军已然落入我们的圈套,绝无胜算的可能……”
“希望吧,可、可臣妾总是不能安心,方才午休时,还梦到了……唉,算了,不说了,陛下当多关心关心……”
“好啦,国事朕自会操持的,用不着你担心,你好好养好身子就行……”
李煜兴冲冲而来,却不想气鼓鼓而去。
但他还是觉得皖口一战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毕竟那可是专门为大周太子郭宗训准备的陷阱,而且将领还是皇甫继勋……
而此时的赵府内。
周薇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主动上门找赵匡义了。
书房内,二人沿桌对坐,似乎关系比之前又近了不少。
“赵学士,你觉得皖口这一战我江南国能赢吗?”
赵匡义挑了挑眉,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随即叹息道:“实不相瞒,在下希望皇甫将军能赢,但从在下得到的消息看来,怕是未必能赢!”
周薇愣了愣:“未必能赢?”
“难道那大周太子真的那么厉害?”
赵匡义似乎犹豫了一会:
要说不厉害吧,自己后续的计划如何推进?
要说厉害吧,可自己真心瞧不上那小畜生!
若不是有自己送去的防御部署图,若不是有自己三番两次送去密信,他郭宗训能进军到皖口?
笑话!
只怕连林仁肇那关都过不了……
想了想,他还是强忍着内心对郭宗训的鄙夷,道:
“不瞒周小姐,在下本是大周旧人,虽然他与我有仇,但我不得不承认,那大周太子真的很厉害!”
闻言,周薇故意叹了口气:
“真的吗?”
“如果这样,那我江南国岂不危险了吗?”
可不等赵匡义开口,周薇却又微笑着看向赵匡义:
“不过我相信赵学士你肯定能打败那大周太子的……”
赵匡义闻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周薇这小丫头是越来越对自己有好感了。
果然,日久见人心!
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她又怎么不被自己感动?
正想着,周薇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问道:
“对了,听说你当初也跟着大周皇帝去北伐了,你给我讲讲呗,讲讲那大周太子的事迹,他真的设计杀了大辽皇帝吗……”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就在李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时,就在赵匡义心花怒放与美人畅谈时。
皖口的江面上,郭宗训站在船尾,看着北面那极速靠近的黑压压一片,神情骤然凝固了。
放眼看去,那是江南国的数十艘大型战舰,连同无数小船,如同洪水般卷来。
而在周军战船的前方,同样出现了数不清的小船,每艘船上都堆满了干草。
不用想,不论是前面的小船,还是后方那黑压压一片的船只上,必定都装满了浇了火油的干草!
郭宗训也很清楚,这是要同归于尽的节奏!
是输是赢,就看接下来这一战了……
而与此同时。
在那乌泱泱一片战船中,皇甫继勋的心腹将领此刻正战船船头,看着前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周军水师,他的眼里骤然燃起了一股无比坚定的火焰。
此战,纵使粉身碎骨,也决不能输!
可船队刚拐过百子山西麓的江湾,还不等那心腹将领下令加速,山顶突然传来石破天惊的轰鸣。
原来,早已被周军占领的百子山制高点上,早已校准方位的数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力,磨盘大的石弹裹着风声砸向江面!
最前首的江南国战船瞬间被砸穿船底,木屑混着江水冲天而起,船身像断了腰的巨蟒般歪向一侧,满船士兵尖叫着坠入冰冷的江水中。
紧接着,数百张强弩同时扣动扳机,铁箭如暴雨般射向敌船,有的穿透船板钉进船舱,有的直接射穿士兵的甲胄,江面上顿时浮起一层血色……
“该死!”
那心腹将领在旗舰上怒吼,可身后的战船已乱了阵脚:
三艘战船被石弹砸中,两艘被弩箭射穿了风帆,可剩下的三战船却没半分退缩。
船头的士兵举着火把,疯了似的往船板上的干草堆里扎,浸了火油的干草瞬间腾起丈高火舌!
橘红色的火焰顺着江风舔舐着船帆,整艘船活像条燃烧的火龙,拖着浓烟朝着周军水师的阵列猛冲……
“火船……”
“好多火船……”
周军战船的士兵惊呼起来,有的忙着往船板上泼江水,有的手忙脚乱地调整船舵,试图避开火船。
江面上,火船一艘接一艘地冲来,火舌几乎要舔到周军战船的船舷,浓烟呛得士兵们睁不开眼,喊杀声、爆炸声、落水声混在一起,整个皖口江面仿佛成了一片火海。
郭宗训站在船尾,面无表情,静静的听着曹彬在一旁嘶吼着指挥:
“左舷士兵备好钩镰枪!”
“右舷用水龙,绝不能让火船靠近主船……”
就在此时,李景威紧盯着江面的风向,突然指着天空惊呼:
“殿下!”
“风变了……”
郭宗训猛地抬头,只见原本往西刮的江风竟骤然转北,呼啸着卷过江面,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着那些冲在最前的火船。
火船瞬间失去控制,船头猛地调转,火舌反倒朝着身后的江南援军船队舔去。
终于,郭宗训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好,太好了!”
“天公作美……”
不久后。
皖口的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名浑身是血的裨将冲进来,哀嚎着大喊道:“将军……”
“将军,不好了,将军……
“北岸的伏兵全军覆没了……”
话音未落,那裨将竟直接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出来:
“将军,完了……”
“我们输了……”
“全完了……”
轰!
如晴天霹雳一般,皇甫继勋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痴痴地看向那名裨将,艰难地张开嘴:
“全军覆没?”
“这、这怎么可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裨将已然顾不得其他,解释道:
“周军占领了百子山,我们的船只经过百子山时就被周军利用我们的在百子山部署的投石机和强弩袭击了……”
“当时就有一大半的船只被击毁,无数将士们落水……”
闻言,帅帐内瞬间爆发出无数悲愤的惊呼声!
皇甫继勋更是僵在了原地:
用我们的强弩和投石机,攻击我们的战船……
可恶!
可恶……
不由地,他突然喉头一热,竟直接口吐鲜血。
可不待手下来搀扶,他又再次追问道:
“然后,然后呢……”
“快说,后面发生了什么……”
暗裨将已然哭干了眼泪,悲愤道:
“然后剩下的一小半战船直接点燃了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击周军水师……”
“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