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纾禾特别不可思议,虽然陆锦辛漂亮得雌雄莫辨,但他绝对不软弱。
相反,他很多时候都是强势又强硬的,总是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现在却这样……
陈纾禾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步步靠近那张大床,想看清楚陆锦辛的样子。
陆锦辛似乎沉浸在痛苦里,并没有立刻察觉到她的靠近。
他闭着眼睛,睫毛沾了泪水,黏成一簇一簇的,看起来是有点可怜……
再加上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被铁链束缚着的手腕因为之前的挣扎磨破了皮,渗出血丝,看着就更可怜了。
可即使是这样狼狈不堪,形同疯魔的状态,他那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是一种易碎感,更添几分妖异。
“……陆锦辛?”
陈纾禾试着喊了一句,本以为他会没反应,没想到陆锦辛倏地睁开眼!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此刻布满红血丝,眼神涣散而混乱,似乎连焦距都对不准。
“……滚。”
陈纾禾没动,反而又靠近了一步,看着他被锁住的手腕,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妙情绪:
“你怎么了?那天绑架我的时候不是很横吗?现在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陆锦辛好像听不进她在说什么,只是喘着粗气,重复道:
“滚……滚开!”
陈纾禾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股火气莫名其妙散了些。
她想起之前他受的伤,又问:“你上次被陆山南打的地方,好了吗?”
陆锦辛没有回答,只是偏过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呼吸依旧急促。
鬼使神差的,陈纾禾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他受伤渗血的手腕。
她的指尖柔软微凉。
在触碰到的瞬间,陆锦辛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随即转过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她!
陈纾禾抿了抿唇:“是我,陈纾禾。认得我吗?”
“……”
陆锦辛只是粗喘着,还是不说话。
陈纾禾戳戳他的胸口:“你要是不认识,那你那天晚上在跟谁上床?还是说,是个女人你就可以?”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好像在吃醋……
“咳,我是说,虽然你看起来就不太守男德,但是……”
话没说完,陆锦辛突然暴起!虽然手脚被缚住,但他腰腹力量惊人,猛地一个翻身就将猝不及防的陈纾禾压在身下!
“!”
陈纾禾瞬间想起那晚被他强行占有的恐惧和疼痛,条件反射地屈起膝盖顶开他,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翻身,反而将陆锦辛压了回去!
她跨坐在他腰腹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在他试图挣扎的时候,厉声呵斥:
“不许动!”
“……”
陆锦辛被她压在身下,黑色丝绒睡袍散乱,露出更多苍白的肌肤和紧实的肌肉线条,铁链也因为这番动作哐当作响。
他仰躺着,长发铺散在枕间,那双狐狸眼在昏暗中死死盯着她,像蛰伏的野兽,危险极了。
陈纾禾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咽了一下口水,腾出一只手摸索着,然后“啪”一声按亮了床头灯。
暖黄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
陆锦辛不适应地眯起眼,脸上浮现暴躁,刚要发作,陈纾禾再次先声夺人:
“干嘛?!你又不是吸血鬼,还见不得光啊?!”
“……”陆锦辛被她噎得一滞,一时竟没说出话。
陈纾禾得意地哼了一声,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顺手拨开他脸上凌乱的发丝。
啧。
狗东西仔细虽然有些憔悴,但乍一看还是很惊艳。
她捏住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得亏这张脸好看,换成个丑的敢这么对我,我早抽死你了。”
好看的弟弟在陈纾禾这里,是有特权的。
陆锦辛胸膛起伏,但眼里的狂乱似乎褪去了一点,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陈纾禾还是蛮享受这个俯视他的视角,继续小嘴叭叭地输出:“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就那么接受不了失败吗?”
“何况你这也不算失败啊,徐氏大乱的时候,你没少牟取暴利吧?赚的钱都够一百个普通人骄奢淫逸过一辈子了。”
“你还有外国身份,一出事就跑,警察都抓不到你,明明就是你大获全胜好吗?只是在最后……嗯,把队友卖给我们了而已,至于就疯了吗?”
“作为一个反派,你也太玻璃心了。”
陆锦辛:“……”
陈纾禾想到什么,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胸膛,龇牙咧嘴道:“还是说,薛昭妍是你的白月光朱砂痣?她没了,你就不行了?”
“……”
陆锦辛喉结滚动了一下,始终没说话,那只没被完全束缚的手却抬了起来,放在陈纾禾的后颈,意味不明地摩挲着。
陈纾禾本来还吓了一跳,但感觉他好像没有进一步的攻击性,情绪也确实比刚才平稳许多,就没有甩开他的手,随便他捏着。
她打了个哈欠,像安抚大型犬一样,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胸膛:“乖啦,睡觉,别折腾了。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知道吗?”
陆锦辛依旧看着她,眼神深邃莫测。
陈纾禾困意上来了,嘟囔道:“我本来都睡着了,因为你,那个大块头把我从床上薅起来,困死我了,睡了睡了。”
说完,她还真就从陆锦辛身上翻下来,直接躺在他身边,扯过一点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他,含糊地警告:
“你不准再乱动了啊,不然我真弄死你!”
“……”
陆锦辛竟然真的没有再动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因为他的动作而响起的,铁链碰撞声。
陈纾禾身心俱疲,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陆锦辛侧过头,在昏暗的壁灯光线下,幽幽地看着身边的女人那毫无防备的睡颜。
她的话,像乱七八糟的音符,却奇异地在他混乱喧嚣的脑海里拨动了一根弦,他胸膛里那股躁动的火,渐渐被熄灭。
陈纾禾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总听到身边有细微的铁链声响。
她想睁眼看看陆锦辛在干什么?
但眼皮很沉很重,最终还是被睡意拖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