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
谢淮旸睨她一眼,神情冰冷。
他眉眼本就生得好看,天生恣意冷傲,此刻眼尾上挑,更显出几分不可靠近的锋芒。
那千金脸色微红。
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忍着心中的小鹿乱撞,连连点头。
“是啊,你说夸不夸张?”
“像谢少你这样的人,家世、相貌、学历,样样都是顶级,怎么可能给人做狗呢?”
尤其对象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盲女。
她眼神不屑。
再看向谢淮旸时,却满是崇敬,恨不得疯狂眨眼送秋波。
谢淮旸视若无睹,冷嗤了声,“狗怎么了?”
“他们说的没错。”
“以后,我就是她的专属导盲犬。”
“她也只能有我这一条狗,谁也不能和我抢。”
千金:???
她有些呆滞。
看着谢淮旸上前,搀住已经讲解完的沈知意的手,刚刚还桀骜发冷、不屑疏离的脸上,此刻全是温柔。
眼底的波光,都快荡成水了。
“宝宝,慢点。”
他声音低醇,充满耐心和宠溺。
看沈知意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绝世珍宝。
那千金瞬间脸色铁青。
恨恨跺了下脚!
谢淮旸是失心疯了吧?!
……
沈知意被谢淮旸带着,走遍整个会场。
他每引荐一个人给她,介绍完之后,就耐心地等在一旁,让她自己发挥。
他并不占她的光芒。
也庆幸自己从前混不吝的名声,没给她带来太大的麻烦,影响她的事业。
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香水上。
酒会进行到一半,沈知意就收了不少名片,谢淮旸说要把它们都打成盲文通讯录,方便她以后联系。
她笑笑。
只觉得他跟记忆中的比起来,真的变了很多。
中间休息的时候,谢淮旸带着她穿过人群,到专门为她留出来的角落沙发处休息。
“宝宝,累了没有?”
他单膝在她跟前蹲下,握住她的脚腕,帮她轻轻揉了下,满眼心疼,“下次还是不要穿有跟的鞋子了,运动鞋也可以配礼服。”
不远处的吃瓜群众意外瞥见这一幕,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谢少吗?
现在看起来都快成狗中贵族了……
沈知意失笑。
她今天穿的是玛丽珍鞋,并不是细高跟,况且,也只是稍微有点跟而已,并不累脚。
“我没那么娇气。”她摸索着握住他的腕,拉着他起身,坐到自己身边,“况且这么重要的场合,穿运动鞋还是不太合适。”
谢淮旸抿唇,定定看着她。
“有我在,你可以娇气。”
以前叔叔阿姨还在的时候,她也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
现在他们二老不在了,他会代替他们,好好守护她。
想怎么作都可以。
沈知意心中暖意一片。
她想到刚刚打招呼的好几个,都是以前他圈子里的朋友,贴心道:“你不是最喜欢玩了吗?现在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多去陪陪他们,不用一直守着我。”
“我在黑暗中都待习惯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她听着不远处的喧嚣,唇角带笑道:“这里安静,我还蛮喜欢的,可以自己在这儿吃点东西,你不用担心。”
谢淮旸看着她柔和的眉眼,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从胸口处冲出,遍涌全身。
酸酸胀胀的,刺得他心口微涩。
“我哪儿也不去。”
“就陪着你。”
他看着还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他们,知道她即使看不见,也不喜欢这样的目光,索性搬了旁边一个巨大的花篮,挡在他们跟前,堵住所有视线。
而后,又坐回沈知意身边,握住她的手。
“宝宝不会再一个人在黑暗中待着,我陪着你。”
沈知意眼睫垂落。
“展会上,应该有很漂亮的灯光吧?”
“嗯。”谢淮旸看着她温软的眉眼,低低道,“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有好几种打光。”
“不过现在……”
他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拉着她倒在沙发靠背上,将他们两个一同罩了起来。
“现在,只有我和你一起在黑暗中。”
他隔绝喧嚣。
为他们共同圈定一方天地。
只属于他们的天地。
沈知意心脏漏跳一拍。
他的外套很宽大,有他身上独特的冷冽又粗犷的香味。
野性不羁。
和他这个人一样,恣意妄为,没什么章法。
却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和他的交缠在一处。
不知道是因为空气稀薄,还是他身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她心跳加速,脸颊温度都上升了。
“宝宝……”谢淮旸挨过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头处,视线沉落,低低道,“我现在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看得见你。”
“你好美。”
沈知意耳根腾地一下红了。
她揪紧他的外套,羞恼道:“乱讲什么?”
“都在西装外套里了,这么黑,怎么可能看得见我,美什么美……”
她想起他在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样的一张脸,从小到大都是惹人瞩目的存在,轻狂又张扬。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长成什么样了。
沈知意莫名有些遗憾。
“没乱讲。”谢淮旸声线染哑,双眸在黑暗中一瞬不瞬地锁着她,“我不用眼睛看,用的是心。”
“你在我心中,任何时候,都是最美。”
他虽然声名浪荡,却从未对谁说过这样的情话。
面对她,一切好像都变得自然而然。
在他心中,她是所有美好词汇的总和,当然值得这世上所有的夸赞。
他只怕这些浅薄的话语,不能表达他万分之一的心情。
更怕她觉得他轻浮。
沈知意垂下眼睫。
心情像一颗粉色泡泡,被蒙上一层灰。
“等你恢复记忆,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她声音落寞。
他的失忆,好像把他们之间的距离,都硬生生消弭。
那些尖锐的过往,此刻也变成最柔软的荇草,在失声的记忆之水中缓缓飘荡。
可等这一切都褪去,所有的一切,终究还是会现出它们本来的样子,现出河底的流沙与对抗。
他们何曾靠近过对方?
谢淮旸贴近她,双手捧住她的脸,将她的脸颊转向自己,指腹轻柔地蹭着她的脸颊。
“不会的。”
他声音褪去散漫,前所未有地笃定道:“我会一直这么想。”
从小到大,他本来就都一直这么想。
沈知意在黑暗中,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他的气息从上方压下,磅礴而深柔。
她感受到他慢慢贴近的呼吸,在距离她唇瓣一寸的地方停下,声音克制而轻颤,却带着灼人的热度,轻声问她:
“可以吻你吗?宝宝。”
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想,带着记忆地吻她。
在人群喧嚣之外。
在那个被她拒绝过的遥远花房之外。
在只属于她和他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