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这事儿……不能这么干。”
易中海压低了声音,眼神里满是算计。
“咱们现在还是轧钢厂的工人,就这么跑去应聘,像什么话?”
“我的想法是,咱们先偷偷去看看,要是真行,就先应聘上。”
“等那边确定要咱们了,咱们再回来辞职。”
“这叫骑驴找马,两头都不耽误!”
易中海自以为这是个万全之策。
可这话听在刘海中耳朵里,却像是晴天霹雳。
“我的老哥哥!你可千万别有这个想法!”
刘海中急得脸都白了,一把抓住易中海的胳膊,死命摇晃。
“你当现在是什么时候?”
“在职期间去别的单位应聘,这叫什么?”
“这叫挖社会主义墙角!”
“这叫骑驴找马?这他娘的是要命啊!”
“一旦被人给举报了,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刘海中伸出手指,比了个“关押”的手势,压着嗓子,声音都在发颤。
“轻则全厂通报批评,档案里记上浓重的一笔!”
“重则直接送去蹲笆篱子!到时候别说新工作,现在这饭碗都得砸了!”
易中海被他这番话吓得一愣。
蹲笆篱子?
这么严重?
他心里越是没底,脚下就越是挪不动步。
刘海中看他还在犹豫,急得火烧眉毛。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攥着他的胳膊就往车间门口拖。
“哎呀你别磨蹭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去晚了,好岗位都被人抢光了!”
“哎,哎!老刘你撒手!我这还上着班呢!”
“还上个屁的班!这破厂子还有人真心干活吗?”
两个人就像两只笨拙的螃蟹,在车间门口拉拉扯扯。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谁也说服不了谁。
易中海越是被他拉扯,心里那股八级钳工的傲气和固执就越是上头。
他死活不肯挪动一步。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
一道冰冷又充满怒气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他们身后响起。
“上班时间,不干活,在车间门口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这声音!
易中海和刘海中心头猛地一颤,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两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动作瞬间僵住。
然后触电般地松开对方,慌忙站得笔直,缓缓转过身去。
只见轧钢厂厂长郑守益,正黑着一张脸,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那脸色,比锅底还黑。
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将两人烧成灰烬。
郑守益最近的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
眼看着偌大的轧钢厂一天不如一天。
订单没了,工资发不出来,工人们人心惶惶。
他这个厂长,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上头已经给他透了风,厂子解散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他要么领着行政级别灰溜溜地退休。
要么就得响应号召,辞职下海自己闯。
可他都这把年纪了,退又不甘心,闯又没那个胆子。
两种选择,哪一个都让他寝食难安。
今天他憋着一肚子火来车间巡查。
想抓几个典型,煞煞这股歪风邪气。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车间里躺的躺、坐的坐。
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聊天打屁,就是没几个在干活的。
再一看门口,好家伙!
他厂里唯二的两个高级技工,一个八级钳工,一个七级锻工。
竟然像两个街头混混一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撕扯不清!
郑守益胸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他叉着腰,几步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如刀子般扫过他们。
他知道法不责众,车间里这么多人偷懒,他要是挨个去骂,今天一天都别想干别的了。
但这俩老家伙撞到枪口上,正好成了他宣泄怒火的完美靶子!
“易中海!刘海中!”
郑守益着他们,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话。
“你们俩多大岁数了?啊?”
“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三岁小孩儿似的。”
“干活还得要大人催着、看着?”
“一个八级钳工!一个七级锻工!”
“你们是厂里的老师傅,是所有年轻工人的榜样!”
郑守益越说越气,指着两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
“生产时间,在车间门口拉拉扯扯,推推搡搡!你们还要不要脸?!”
新仇旧恨,对工厂现状的无力,对自己前途的迷茫。
此刻全都化作了最恶毒的言语,劈头盖脸地砸向了易中海和刘海中。
“厂子养着你们,给你们荣誉,给你们地位!”
“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厂子的?啊?!”
“我看你们俩这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工作上!”
郑守益足足数落了七八分钟,唾沫星子横飞。
易中海和刘海中两个人,就那么低着头,笔直地站在毒辣的太阳底下。
周围的年轻工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像看耍猴一样看着他们。
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那些压抑不住的偷笑声。
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两人的心上。
易中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想他易中海,在四合院里是一大爷。
在轧钢厂是八级钳工,走到哪里不是受人尊敬?
如今,却要当着全车间人的面。
被厂长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
刘海中也是满脸通红,嘴唇哆嗦着。
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郑守益骂得口干舌燥。
最后,他恶狠狠地盯着两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
“我看你们俩也别干了!”
“要是觉得在这儿受了委屈,干得不痛快,现在就能拍板!”
“你们立马给我写辞职报告,我马上就批!”
“不能干就辞职!厂子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易中海的心口上。
这简直是把他最后的尊严,都给扒下来扔在地上,还狠狠地踩上了几脚!
他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条缝,好让他钻进去。
然而,就在易中海羞愤欲死,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
旁边的刘海中,却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抬起了头。
毒辣的太阳,周围毫不掩饰的嘲讽。
再加上郑守益那句诛心之言,彻底压垮了他最后一根神经。
“你他妈充什么大尾巴狼!”
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猛地从刘海中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双眼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指着郑守益的鼻子,声音嘶哑地咆哮着。
“要不是陈锋那小子!轮得到你在这当厂长?!”
“老子当年跟着厂领导立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凭什么老子干了一辈子,还是个七级锻工!”
“你在这儿跟我们摆什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