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窜出。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就听啪啪两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威国公脸上。
力道之大,竟将猝不及防的威国公打得原地转了半圈,头晕眼花。
整个码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许靖央和萧贺夜。
打人的,竟是方才跟着许靖央来的那个妇人!
威国公懵了足足好几息才反应过来。
待看清楚打他的人,就是个穿着普通的村妇,他大为震惊且愤怒。
自从被称作神策大将军的父亲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而且还是被一个看起来粗鄙不堪的村妇当众掌掴?
他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咆哮道:“哪儿来的混蛋贱妇!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威国公!朝廷钦封的国公爷!我能弄死你!”
那妇人却毫无惧色,甚至没多看威国公一眼,转而面向许靖央,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泼辣劲儿。
“王爷!他打了这位公公一巴掌,我替您打他两巴掌!一报还一报,这事没那么复杂!”
许靖央讶异地看着她。
只听那妇人说:“您还想打他几巴掌,您尽管开口,我替您动手,犯不着丢进江河里,惹自己一身骚!”
威国公简直要气疯了,他被一个村妇打了,对方还如此无视他!
他推开寒露和辛夷就想动手:“我打死你个不知死活的贱人!”
没想到辛夷动作快,一下子给他擒住。
也恰是这时,那妇人猛地低头,用头顶狠狠撞向威国公的肚子。
威国公哎哟一声惨叫。
肚子里被她撞的一阵翻江倒海,这女人的头就像是石头做的一样,他险些吐出来。
妇人的脑袋像钻头一样狠狠搅着他的肚子。
“来啊,打死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连自家男人都敢打,还怕你个老匹夫?来来来,威国公,您现在就掐死我!我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养的!”
威国公愣住了。
他何曾见过这等不要命的架势?
一旁的寒露和辛夷都忍不住低下头,憋住了笑。
这真是,撒泼的遇上了不要命的,一物降一物。
许靖央轻咳一声:“再打两巴掌,给王公公出口气。”
王公公都吓着了,连忙摆手:“昭武王,您言重了,也是奴才没有掌握好分寸,惹得威国公生了气。”
威国公瞪着妇人,眼睛如同牛眼般大。
“你再打一个试试!”
又是啪啪两声,干脆利落。
妇人甩了甩手:“这次可是你要求的。”
威国公差点气哭了,咬牙切齿怒吼那些漕运官兵。
“你们是瞎子吗?就看着她这么动手!”
漕运官兵方才都傻眼了,这时才回过神,连忙想上前阻拦。
谁料,许靖央这时拔出苍霄剑,直指苍穹。
她凤眸森黑,威严地扫过那些官兵,他们当即不敢再挪动半步。
“本王在此,苍霄剑在此,宁王府的船只已过内省批奏,谁再阻拦,等同抗旨不尊,下场自个儿掂量!”
那些官兵默默瑟缩脖颈,鸦雀无声。
许靖央甩袖:“放行!”
这帮人连忙动身,方才扣押的船只,但凡被威国公小题大做的,皆得到了放行。
一时间,岸边远处站着的商贾、小官,皆对许靖央拱手拜谢。
威国公气的牙痒痒,一张脸都滚红。
许靖央看着他:“你若真按规办事无可厚非,若你是按自己喜好做事,那么,你就是在替平王树敌。”
“等出了事,你猜平王是会救你,还是会让你当那只平息众怒的替罪羊?”
威国公一怔,许靖央语气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靖央,你还是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这么对为父啊!”威国公受她点拨,却没有好好参透其中意味。
许靖央摆摆手,让寒露和辛夷将他拖下去。
威国公一路喊着:“这个贱妇打我,靖央你不管管?王爷,王爷!您也不管?”
他的声音远去。
威国公刚走,许靖央就看向青布妇人。
只见她连忙跪下来。
“民妇该死,掌掴了国公爷,请王爷赐我一个快速不疼的死法。”
许靖央和萧贺夜对视一眼,忽而轻笑一声。
她上前,亲手扶起对方。
妇人抬头不解。
许靖央说:“你不是要来本王麾下做事么,本王允许了。”
“允许了?”妇人不敢相信,“可是,他们说王爷只要有才干的人,我啥也不会啊。”
“说说你会的。”
“洗衣裳,做饭,挑水种地……”
“识字吗?”许靖央问。
妇人点点头:“小时候读过书,后来嫁人,就没机会继续看书了。”
许靖央叫来百里夫人。
“你将她带去知遇那儿,告诉知遇,给她分一个好差事。”
百里夫人笑盈盈地答应,马上拉着妇人的手走向一旁。
“你叫什么?”百里夫人问。
“我姓邱,单名一个淑字,”邱淑捂着心口,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我真的被昭武王留下了吗?我什么也不会,竟能得王爷赏识。”
百里夫人笑起来:“谁说你不会?你可是我们营里第一女勇士,敢打威国公,你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
邱淑很高兴,也跟着笑了。
她本来就没打算活了,想着许靖央要是不收她,她就去找个树林里吊死。
也比回去被那畜生打死的强。
方才打威国公,也是她听出来这昭武王的父亲不讲道理,才冲上去的。
“威国公真不是个东西,有昭武王这么好的女儿,还要做糊涂事。”她说。
两人走远。
许靖央跟萧贺夜并肩而行,准备离去。
想了想,许靖央还是对萧贺夜道:“王爷,这次的事,不好意思。”
未来的岳丈找麻烦,萧贺夜处死他都可以,但他忍着没下令,许靖央觉得,还是有伤他颜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