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荷的表情有些严肃。
林志强手上没停,笑着解释道:“前两天吃包子是刚好凑上了,小周做的芽菜肉包有多的,瑶瑶带着两个孩子去吃早餐,小周就给他们一人拿了几个尝尝。
这两小子脸皮厚,已经开始商量怎么样才能和小周一家,才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周砚就让他们随时可以来吃早饭,不收他们钱。
后边瑶瑶再带他们去吃早餐,小周和赵姐说啥都不收钱了,偏偏咱家这俩馋虫,天天都要去吃。”
孟安荷闻言也笑了,“小周也真是惯着他们,下回你带去,还是要把钱给人家结了,哪能天天吃白食。”
林志强摇头:“早上就是我带去的,也没付成,就收了我那碗六毛,还多给我加了二两面。”
“你说,周砚是不是真的喜欢夏瑶?”孟安荷转过头来,看着林志强问道。
“最近天黑的早,我都是提前去跑步的,周砚天天和夏瑶一起跑步,至于发展到哪一步,我就不太清楚了。”林志强摇头。
“老林啊老林,你还真是会给他们创造条件啊!”孟安荷瞪了他一眼,又有些担心道:“这天黑了还跑步,小姑娘家多危险啊!夏瑶长得那么漂亮,要是被那些小瘪三盯上。”
“你放心,夏瑶可聪明着呢,周砚要是不跑,她在楼下画会画就回宿舍去了。这事我可是再三叮嘱过她的,她不是那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姑娘。”林志强笑着说道:“跑步可是他们自个约着跑的,我跟着跑多别扭啊,咱们谈恋爱的时候,要是你爸在旁边看着,那能自在吗?”
孟安荷也忍不住笑了,说道:“那咱们还是得给小周他们拿点啥,不能光吃白食啊,这两小子,可是能吃不少东西。”
“要不回头我弟寄醋来,给周砚提两壶?”
“老林!你还真是个人才啊,那老陈醋你留着自己慢慢喝吧,我可拿不出手。”孟安荷白了他一眼。
“这怎么拿不出手?这可是国宴用醋,领导喝了都说好。安荷,你这是偏见,要改。”林志强不太服气。
孟安荷喝了口水,没理他。
“对了,我听瑶瑶说,小周在嘉州买了一座老宅,说要推翻重建,到时候把饭店从苏稽搬到嘉州去。”林志强说道。
“这么快就在嘉州买房了?还要重建?小周这饭店,不少挣钱哦。”孟安荷闻言有些惊讶。
“听说有十几个房间呢,面积不小。”林志强点头,“他还在旁边买了块地基,想把那老宅里面的一些材料,转移到旁边的地基上修个小院。”
“这活可不简单,比新建要更复杂,还得看那老房子的材料是不是达标。”孟安荷蹙眉,略一思索道:“刚好我这几天休息,要不帮他去瞧瞧?”
“我看行。”林志强点头,“就当你给那俩小子交早餐费了。”
“对了,瑶瑶在厂里还适应吗?”
“今天我碰上老杜了,见面就把瑶瑶一通夸,说她画功扎实,有天赋,也努力。这才来几天,已经把嘉定大绸的项目有所推进了,她现在还去设计部学服装设计,配合设计师的工作。”林志强笑着道:“工作起来,跟你一样,很有拼劲。”
“这妮子,可是从小就这样。”孟安荷把水杯放到桌上,伸手握住了林志强的手,笑吟吟道:“挺有劲啊,看来这几天没少锻炼。”
“你不是累了吗?我去给你打热水,洗个澡,早点休息。”
“回到家突然就不累了,走吧,你跟我一起去洗,刚好给我搓搓背。”
“不好吧。”
“嗯?”
“我在蓉城新买了一块搓澡巾,给你试试。”
“好。”
“那计生用品就不用拿了吧?”
“你想要三胎?”
……
纺织厂门口的小贩,来来去去,换了一茬又一茬。
个体经济蓬勃发展,相比于月租十块的纺织厂商铺,纺织厂门口一块钱一个月管理费的摊位,显得尤为有性价比。
看到人家摆摊挣了钱,人人都眼红,想着凭借自己的手艺,也来分一杯羹。
殊不知,餐饮行业看似门槛极低,但门槛都在门里头。
味道好不好,客人尝一口就知道。
特别是纺织厂这种地方,你要是做的难吃,一个工人尝过之后,很快一条产线上的其他工人都知道了,不出一天,整个车间都知道了。
一锤子买卖都锤不到几个客人。
这不,王老五之前那个摊位,换了个卖抄手的,干了半个月,生意惨淡。这会已经在跟一个寸头中年男人在谈转让,旁边站着一个编了辫子的中年女人。
“那不是王老五的婆娘刘芬吗?”店里早上营业刚忙完,赵嬢嬢看着那编着辫子的中年女人眉头一皱。
“她啷个跟别个男人一起呢?那是谁?是不是昨天跟王老五一起蹲在那里的?”周砚闻声上前,好奇地看着旁边那个寸头中年男人。
男人鞋拔脸,理着寸头,四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身半旧的棉衣,背微微佝偻,气质有点猥琐。
“昨天那个看着像流浪汉,头发乱糟糟的,穿的也破破烂烂,不太像。”赵嬢嬢摇头。
“我去看看。”周砚抓了一把南瓜子,直接往前凑。
他也好奇王老五这是打算要干啥,卷土重来?那这个男人又是干啥的?
“最少都要二十块钱,我砌这个灶,买这两口大铁锅都花了十六块钱,这几张小桌子和小板凳,也花了不少钱,你多少让我回点血噻。”老板一脸苦相,看着何二毛和刘芬说道。
“十八,一分钱都不加了。你这灶用不着只有砸了卖废铁,你那些小板凳都是自己做的,能管啥子钱嘛?我就是看你不容易才说帮你把摊摊盘下来,不然你亏得更惨。”何二毛抽了一口烟,把烟吐在老板的脸上,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团结笑道:“现钱,想好没得?”
老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点了头:“十八就十八!”
何二毛把钱递了过去,接过找回的两块揣兜里,满意地笑了:“那从现在开始,这个摊子就是我的了哈。”
“我把几样东西收一下……”
“收啥子?十八块钱全部买断了,那灶台上的盐巴罐罐都是我的了哈!”何二毛面露凶相,捏着拳头冲着老板比划道:“走!再动老子捶你。”
“你……你这个家伙……”老板气得手都抖了。
“钱货两清,你自己说全包的,你还想耍赖不成?”何二毛冷笑道:“我跟你说,我才从牢里出来没两天,你要爪子自己要想好!”
老板闻言立马怂了,捏着两张大团结,气鼓鼓的走了。
“你看,这不就盘下来了,还花不到二十块。”何二毛有些得意地冲着刘芬笑,“我是不是比王老五厉害?”
“还行吧。”刘芬神情冷淡道。
“你跟他说花了二十,这两块钱,我们一人分一块。”何二毛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递向她。
“不行,你不能这样子。”刘芬摇头。
“王老五就是个铁公鸡,应该从来不会主动给你钱花吧?”何二毛晃着手里的钱,看着她笑吟吟道:“你年轻又漂亮,跟着他却过这种苦日子,这钱是你们一起挣的,该你花。”
刘芬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
“你不说,我不说,王老五不会晓得的,你拿这买点擦手的,你看你的手都开裂了,多漂亮的一双手哦,我看着都心疼。”何二毛把钱直接塞到她手里,一脸心疼的看着她的手。
“你……你不要乱讲,我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刘芬连忙把手揣进了口袋,低着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何二毛的笑容越发灿烂:“这样就对了嘛,以后这摊摊上就我们两个,卖好多,挣好多,都是我们说了算。”
刘芬还想说什么,看到了一旁嗑瓜子的周砚,立马又闭上了嘴巴,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去。
何二毛也注意到了周砚,脸一黑,冷声道:“看啥子!信不信老子……”
“你要爪子?”周砚笑了,往前一步,盯着何二毛的眼睛,“你刚从牢里出来?不巧,我刚送进去四个,过两天应该要吃花生米了。”
周砚比何二毛高半个头,最近揉面、拉面,又天天跑步,腰板笔直,身材颇有威慑力。
何二毛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目光开始有些闪躲,语气也是怂了几分:“我不爪子,你晓得现在是法治社会不?你要敢动我,你要去吃牢饭的……”
“我还以为是啥子狠人,原来是个日脓包哦。”周砚撇嘴,盯着他看了几眼,转身往饭店走。
王老五这是搞啥子play吗?
合伙人?
怕是找了个同道中人。
这下有戴不完的绿帽子了。
他试探了一下,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怂人。
盘下这个摊子,不晓得要做啥,难不成又来卖面?
他倒是不怕竞争,当初王老五都惨败退场,后来纺织厂门口陆续来了三家卖面的摊摊,目前只剩一家卖两毛钱一碗的味精面还开着。
“搞啥子的?”赵嬢嬢好奇问道。
“还不晓得,不过没得事,随便他们搞啥子,最后后悔的肯定是王老五。”周砚笑着说道。
“你看,我把他吓跑了。”何二毛脸上又堆起笑脸,看着刘芬道:“这摊摊也有了,明天我们就去买蒸笼和面粉那些,后天就可以开始正式营业。
我做包子的手艺,是正儿八经从蓉城的大饭店学来的,蓉城餐厅晓得吧?我师父现在就在里边当白案的主厨,你就等着收钱吧。”
刘芬板着的脸上有了几分笑容,点头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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