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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九州纷争恩怨交织

    托马斯摸着那本册子,纸页上还沾着蛮荒的草香,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看穿的小孩。他不知道的是,为了搞懂致悦人的喜好,蛮荒的后生们跟着他的船跑了两趟,连他船舱里的斗篷样式、贵族宴会的菜单都摸得一清二楚——就像牧人熟悉每只羊的脾气,他们也摸清了这些海外商人的心思。

    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时,交易总算敲定。托马斯的船上装满了捆着红绳的羊,每只羊的脖子上都挂着个小木牌,写着“致悦·托马斯”。而蛮荒的栈桥上,牧人们正数着沉甸甸的银锭,其中一块被阿木用小刀刻上了个小小的船锚——那是他跟着托马斯的船学会的第一个致悦符号。远处的火塘已燃起,烤肉的香气混着新换来的香料味飘过来,老族长看着满船的牛羊,又看看后生们手里的账本,烟斗里的火星明灭,笑得皱纹里都盛着光。

    这片曾被视为“蛮荒”的土地,正用它的牛羊、它的智慧,在海浪与商道间,织出一张属于自己的网。

    九州大陆的风,总带着股铁锈与沙砾的味道。站在中州腹地的望海台上极目远眺,能看见清月帝国的银甲军在北境筑起连绵的冰墙,阳光反射在冰棱上,像无数把倒悬的利剑;而昔日帝国的黑旗则在南疆的丛林里若隐若现,旗下的蛮族骑兵驾驭着矮脚马,马蹄踏过腐叶的声响,隔着百里都能隐约听见——那是两大帝国最锋利的爪牙,正死死盯着对方的咽喉。

    清月的冰墙后,每块城砖都刻着火焰纹章,巡逻的士兵铠甲上凝结着永不融化的寒霜,呵出的白气刚飘到鼻尖就成了冰晶。他们的将领站在最高的箭塔上,手里的望远镜镜片是用北海冰晶磨成的,能看清三十里外昔日帝国的斥候靴底沾着的红土——那是南疆特有的土壤,混着血的颜色。

    昔日帝国的黑旗在丛林里招展,旗下的蛮族骑兵腰间挂着风干的蛇胆,马鞍旁的皮囊里装着毒箭。他们最擅长在藤蔓间荡跃,像群沉默的黑豹,每次清月的巡逻队靠近,丛林里就会响起“咔嗒”声——那是他们扳动弩机的声音,却从不会真的射出,只是用这声音告诉对方:我们盯着你呢。

    就在这两只猛虎互相呲牙的间隙里,魔月帝国的商队正赶着驼队穿过西境的戈壁。驼铃“叮当”作响,驼背上的丝绸裹着苍古帝国的瓷器,最底层压着蛮荒王庭的兽皮。商队首领用苍古帝国的墨笔在竹简上记账,笔尖划过竹片的“沙沙”声里,记着清月的冰盐换了多少魔月的硫磺,又用多少蛮荒的狼牙换了昔日帝国的青铜剑——这些交易像条隐秘的血管,悄悄连接着被战火割裂的土地。

    苍古帝国的匠人在工坊里锻打铁器,火炉的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铁砧上的马蹄铁被敲出苍古特有的云纹。“清月的冰甲怕火,昔日的蛮族怕钝器。”老匠人一边淬火,一边对徒弟说,铁水浸入冷水时“滋啦”炸开白雾,“可要是咱们不把铁器卖给两边,他们说不定早就把魔月的绿洲踏平了。”徒弟点点头,手里的小锤敲打着马蹄铁的边缘,那里藏着蛮荒图腾——这是三个势力私下的约定,每件器物都留个只有自己人才懂的记号。

    蛮荒王庭的巫祝在祭坛上跳舞,骨铃“哗啦”作响,裙摆扫过地面的沙砾,露出底下刻着的九州地图。她指尖蘸着朱砂,在清月与昔日的边界画了道弧线,又在魔月和苍古的疆域上点了两个红点。“猛虎相斗,总得有狐狸帮忙舔伤口。”她对着月亮喃喃自语,祭坛的篝火突然“噼啪”爆响,火星溅在兽皮鼓上,像极了远方传来的战鼓。

    中州的土地下,埋着比铁矿更珍贵的秘密——清月的冰墙根扎在昔日帝国的古城遗址上,魔月的商道铺着苍古帝国的旧驿道砖石,而蛮荒王庭的图腾柱,柱脚竟与几万年前的甲骨文刻痕严丝合缝。风掠过望海台,带着北境的冰碴、南疆的腥气、西境的驼铃和东境的潮声,仿佛在说:这片被猛虎盯着的土地,从来都不是谁的猎物,而是用无数双眼睛、无数双手,悄悄织成的一张网。

    中州的黄土里,埋着太多被岁月磨平的城砖。在清月帝国的皇家图书馆,一卷用桑皮纸装订的古籍正躺在紫檀木架上,虫蛀的纸页间还能辨认出“大衍王朝”四个字——那是八千年前横跨东境的帝国,如今只剩下都城遗址上的半截青铜鼎,鼎耳上的饕餮纹早已被风沙啃得模糊,倒像是在无声地苦笑。馆员翻动书页时,指尖会避开那些洇着暗红的地方,老馆长说那是当年史官蘸着血写的,“记的是城破那日的火光,烧了三天三夜,连月亮都染成了红的”。

    相比之下,如今的几大帝国还算“年轻”。清月的冰宫墙上,第一任君主的佩剑还在琉璃罩里泛着寒光,剑穗上的明珠却已蒙上薄尘——那是一千二百三十七年的物件。而魔月帝国的黑石碑上,刻着的开国纪年比清月晚了八十七年,碑文中“与蛮荒战于狼居胥”的字迹被风雨冲刷得浅浅的,却仍能看出刻字时的力道,每一笔都像把小刀子,藏着咬牙切齿的恨。

    这些恨意的根,扎在三百年前那个血色黄昏。

    那时的蛮荒草原上,蛮王的金狼旗正插在最高的敖包上,旗下的骑兵们刚用魔月俘虏的头骨盛满了马奶酒。统一草原的最后一战打完,蛮王用敌人的弓弦勒死了最后一个反抗的族长,然后对着太阳举起骨酒碗:“我们的马蹄,要踏到魔月的王城去!”他身后的一百二十万骑兵齐声呐喊,声浪惊得南迁的雁群掉了队,翅膀扫过草原的枯草,带起的火星差点点燃他们的兽皮甲。

    魔月帝国的西境边关,守将正用望远镜看着地平线上的烟尘。那烟尘起初像条淡灰色的带子,很快就滚成了巨浪,浪头是蛮荒骑兵的红缨,浪尾拖曳着被踏碎的界碑。“他们的马比我们的壮,箭比我们的长。”守将的喉结滚动着,把望远镜递给传令兵,“告诉陛下,狼来了。”

    三日后,蛮荒的铁蹄踏碎了魔月的第一道防线。那些穿着牦牛皮甲的士兵像潮水般漫过城墙,手里的弯刀劈砍时会发出“呜”的啸声——后来被俘的魔月士兵说,那声音像极了草原上饿狼捕猎时的嚎叫。他们的战车更吓人,车轮上钉着锋利的铁刺,碾过之处,连石狮子都被撞得粉碎,碎石混着血肉溅在城门上,像幅狰狞的画。

    魔月的史官在那天的记载里,用了“天崩地裂”四个字。他躲在城墙的箭垛后,看着蛮荒的蛮王踩着尸山登上城楼,金狼旗换下了魔月的黑鸦旗,旗角扫过他的笔尖,在“永熙三年秋”的字样上洇开一团墨。“他们的箭羽上缠着红绸,”他后来在牢里补记,“说是用来蘸血的,一百二十万支箭,红得像烧起来的云。”

    如今,魔月帝国的军械库里,还锁着当年缴获的蛮荒弯刀。刀鞘上的狼头雕刻被利器凿得坑坑洼洼,却仍能看出打磨时的用心——那是蛮荒匠人用最细的砂岩一点点蹭出来的。而蛮荒的祭坛上,也摆着三百年前从魔月抢来的青铜灯台,灯座上刻着的“受命于天”早已被巫祝的香火熏得发黑,倒像是在嘲讽着这场跨越世纪的恩怨。

    风穿过魔月的黑石碑,吹向蛮荒的金狼旗,带着黄土的腥气,也带着那些写在纸上、刻在石上、埋在土里的恨。就像老馆长说的:“中州的历史,从来都是用血写的,干了就成了土,被后来人踩在脚下,然后又长出新的恨来。”

    魔月帝国的紫宸殿里,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正烧到最烈,皇帝攥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指节捏得发白。军报上的字迹被汗水洇开了边,“沦陷三郡”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前发黑。殿外的铜鹤香炉里,香灰簌簌往下掉,像在数着城破的时辰——平州城破时,守将的血溅在城门牌匾上,顺着“平”字的最后一横流成了红泪;安泽郡的粮仓被掀了顶,白花花的米粮顺着街道淌,引来的麻雀在尸体旁争食,翅膀扑腾的声音在死寂的城里格外刺耳。

    “废物!一群废物!”皇帝猛地将奏折砸在龙案上,青玉笔洗应声落地,碎片溅到龙靴上,他竟浑然不觉。铜镜里映出他涨红的脸,虬结的青筋爬满额头,像要撑破皮肤的老树根。“传朕旨意!调北境铁骑、南境水师,还有京畿卫戍营,凡能动的兵,全给朕拉出来!”他一脚踹翻旁边的紫檀木架,上面的青瓷瓶摔得粉碎,水流混着花瓣在金砖上漫开,像一滩没擦净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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