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绝离开密室后没有回城,直接往北境边缘赶去。他记得家族边境有一处废弃驿站,曾是商队中转站,后来因地脉动荡被弃用。根据昨夜调出的巡录记载,三天前有陌生身影出现在那一带,行迹可疑。
天刚亮时他到了驿站外。木门歪斜地挂在柱子上,屋顶塌了一角,墙皮剥落得厉害。风吹过空荡的厅堂,卷起一层灰土。他站在门口没进去,目光落在地面几块青石板上。那些石板颜色比周围深,排列也不规则,像是后来补上的。
他蹲下身,手指擦过其中一块边缘。指尖传来一丝凉意,不是石头该有的冷,更像是能量残留后的余温。他立刻收回手,退后两步。这地方被人动过手脚,结界虽弱,但足够触发预警。
果然,脚边尘土微微颤动,一圈淡灰色纹路从石板缝隙蔓延出来。他翻身跃起,掌心拍向腰间刀柄,护体刻印瞬间激活。一层浅光罩住全身,毒雾喷出的刹那被隔开。雾气撞在光罩上发出嗤响,很快腐蚀出几个小孔。
两个黑衣人从两侧破墙而出,动作极快。一人直扑面门,另一人绕到背后,双手成爪,直取脊椎命脉。萧千绝旋身出刀,刀锋划过第一人手臂,对方竟不退反进,伤口流出的血呈暗紫色,碰到空气后冒起白烟。
他心头一紧,这些人不要命了。
第二人已逼近身后,指风擦过肩头,衣服裂开一道口子。他猛蹬地面,借力撞向残墙,翻身上了房顶。瓦片碎裂声中,他稳住身形,冷声问:“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不答话,反而同时掐诀。地面符纹亮起,八道黑线从四面八方射来,封锁退路。他认出这是“锁灵阵”的变种,专克刻印师运转经络。一旦被困,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终生无法引动刻印。
不能再拖。
他咬破舌尖,逼出一口精血喷在刀身。血光一闪,家族秘传刻印“裂风斩”发动。刀气横劈而下,结界一角崩裂,裂缝中透出刺目白光。他趁机跃下,落地滚出数丈,避开后续追击。
交手不过十息,一人肩膀被刀气扫中,整条右臂齐根断落。另一人大吼一声,竟将同伴尸体抓起掷来。尸体撞上墙壁炸开,腥臭液体四溅。萧千绝侧身闪避,眼角余光瞥见那人左手掌心有个扭曲印记,像蛇缠着断骨。
那是禁忌图腾。
他不再犹豫,一刀斩向对方咽喉。那人举臂格挡,刀锋切入骨头,鲜血狂涌。临死前那人嘴角咧开,猛地按住胸口布袋。下一瞬,一团黑火爆发,冲击波掀翻半堵墙。
萧千绝早有防备,甩出凝气罩护住要害。爆炸中心掀起沙石如雨,地下暗格暴露出来,里面本该有卷轴,此刻已被烧得只剩一角纸边。他冲过去捡起,纸上残留“北线七据点”几个字,墨迹未全毁。
他把纸片收好,又去搜那具自爆身亡的尸体。腰间挂着一枚残缺令牌,金属质地,半边刻着蛇形纹,另半边磨损严重,只能看出底部有个“三”字。
这个编号他见过,在萧家古籍禁录里提过三次类似的标记,都与百年前被清除的叛族者有关。
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他听得出是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节奏整齐,应该是训练有素的队伍。敌方增援来了。
他不再停留,将令牌和纸片塞进玉匣,贴身藏好。转身钻进驿站后林,沿着山坡往下走。肋骨处隐隐作痛,刚才强行催动裂风斩伤了内息,走路时能感觉到热流在经络里乱窜。
穿过一片枯树林后,他靠在一棵老松下喘气。掏出随身药瓶倒出两粒丹丸吞下,苦味直冲喉咙。抬头看天,云层压得很低,山那边隐约有雷声滚动。
他知道这次调查已经惊动了对方深层势力。那两名杀手不惜自毁也要灭口,说明他们盯的不只是线索,更是知情者本身。而那个禁忌图腾的出现,意味着组织内部可能牵连到萧家旧部。
但他更在意的是那句“北线七据点”。如果真有七个据点分布北境,那么之前所有失踪事件都有了新的解释方向。只是眼下证据被毁,仅凭残片难以确认具体位置。
他闭眼调息片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能回城,家族据点未必安全。也不能去找其他人汇合,约定的联络方式还没启动,贸然行动只会暴露更多破绽。
必须换一条路查。
他睁开眼,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有一座废弃矿镇,属于萧家旧产,十年前因矿脉枯竭关闭。巡录里提到,最近两个月有不明物资运入,守卫换了新面孔,却没人上报审批。
如果敌人真在布局,那种地方最容易藏人。
他起身继续走,脚步放轻。肩头伤口还在渗血,衣服黏在皮肤上,每走一步都扯着神经。走到山腰时,他停下喝了口水,发现水囊外侧沾了点灰,像是从驿站带出来的尘土。
他盯着那抹灰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摸向袖口内侧。那里缝着一张微型地图,是他出发前悄悄画的北境防线草图。现在看来,有些标记得重新改了。
他取出炭笔,在矿镇位置画了个圈,又在圈外加了一道虚线,代表可能的埋伏范围。做完这些,他把地图收好,加快脚步下山。
天色渐暗时,他进入一片密林。树影遮住视线,脚下泥土松软。刚走出一段,耳边传来轻微摩擦声,像是布料刮过树枝。
他立刻停步,右手握紧刀柄。
声音消失了。
他缓缓转身,看向左侧灌木丛。枝叶静止,看不出异样。可就在他移开视线的瞬间,一根细丝从叶间弹出,擦过他颈侧,留下一道浅痕。
他反手一刀劈去,只砍断几片叶子。
树影深处站着一个人,穿灰袍,脸藏在兜帽下。那人手里拉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线,正慢慢收紧。
萧千绝退后半步,刀尖指向对方。
“你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