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刘璋正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庆幸之中。
然而,一阵急促且沉重的马蹄声,如滚滚惊雷般由远及近,瞬间打破了这份祥和。
只见两匹骏马风驰电掣般朝着南门狂奔而来,马背上的人影在飞扬的尘土中逐渐清晰,正是吴懿和黄权。
他们二人神色匆忙,眉宇间满是焦虑与忧虑。
原来,张松知吴懿和黄权极有可能反对他的计划。
为了顺利实施对刘璋的“忽悠”,确保自己的谋画能够得逞,他刻意避开了他们二人。
他巧舌如簧,在刘璋面前极力游说,使得刘璋在未充分考量的情况下,便匆匆做出了决策。
直到张松带着使命远去,黄权和吴懿才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他们心急如焚,知此事关乎蜀地的生死存亡,一刻也不敢耽搁,便风急火燎地策马飞奔而来。
“蜀王,你为何派张松去迎魏延啊?”
吴懿刚一下马,便顾不上行礼,冲着刘璋问道,仿佛在质问一个可能将蜀地推向深渊的决定。
刘璋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冷冷道:
“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本王需要征询你的同意?本王身为蜀地之主,自有决断之权!”
吴懿被刘璋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心中满是委屈。
“蜀王,吴将军不是那个意思。”
黄权见状,连忙上前,语重心长道:
“臣等觉得请汉军入蜀,实乃引狼入室之举啊,如今刘备已灭天下无数诸侯,如今更是已然称帝,其志向必然是统一天下。”
“他怎会容你安心占有蜀地这一隅之地呢?”
刘璋听闻此言,心中一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有一层阴霾笼罩在心头。
吴懿见刘璋有所动容,忙接说道:
“若让魏延率军轻松越过天险,进入白关城,那便等同于进入了蜀地的腹地。”
“白关城乃蜀地的咽喉要道,一旦失守,成都城将无险可守,一旦他突然生变,直取成都城,我们当如何抵挡?”
“到那时,成都城危在旦夕,蜀地百姓也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将不可避免啊!”
刘璋只觉一阵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迟疑了片刻,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本王觉得尔等担心,实属多余,张永年亲往荆州,便是为了探实魏延的意图。”
“他已承诺魏延入蜀,只是借道伐交州,并无他意,尔等这般疑心,实属小人之心了,本王向来信任张永年,他绝不会欺骗本王的。”
黄权和吴懿听闻此言,心中委屈不已。
他们一心为蜀地着想,忠言进谏,没想到刘璋不仅不采纳,反而讽刺他们,这让他们感到无比心寒。
“蜀王,纵然汉天子现下确实想借道伐交州,可谁知道他入蜀后会不会临时起意,想要占有蜀地呢?”
“人心难测啊,这世间之事,往往变幻莫测,我们不得不防啊,刘备的野心岂会仅仅满足于交州?”
黄权继续进谏,言辞恳切,试图让刘璋改变主意。
吴懿也忙点头附和道:
“等到魏延突然发难就晚了啊,蜀王三思啊!一旦战事爆发,受苦的将是蜀地的万千百姓,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啊。”
“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而让蜀地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刘璋听得二人劝说有理有据,心中又生出了几分猜测。
他能统领蜀地多年,自然深知人心险恶,世事无常。
魏延突然发难,夺取蜀地,这种可能性也并非不存在。
然那猜疑只是一闪而逝。刘璋不以为然道:
“本王还是觉得尔等多虑了,魏延入蜀,携六万兵马,这些兵马所需的粮草,皆由我军供给。”
“而且,蜀地各种雄关险隘也皆在我手,若他背信弃义,欲夺蜀地,又焉有机会?”
“本王相信,魏延不敢轻举妄动。”
刘璋自信满满说道,坚信就算魏延想要夺取蜀地,也没有足够的条件和机会。
黄权和吴懿还欲再驳,试图进一步说服刘璋。
可刘璋却摆了摆手,决然道:
“行了,尔等不必再说了,本王心意已决,本王相信张永年的判断,也相信天子与本王同姓,不会对本王动手!”
“此事就此定下,无需再议。”
刘璋的决意已下,犹如铁板钉钉,无可挽回。
吴懿无奈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嘴,眼神中满是失落与无奈。
黄权眼眸一转,心中暗自思量,既然无法阻止刘璋迎魏延入蜀,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做好防范措施。
于是,他拱手道:
“蜀王即使要迎魏延入蜀,也不能放松警惕,蜀王可命忠诚之将去白关城坐镇,以防魏延心生歹念。”
“白关城乃蜀地之重镇,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若能守好此城,即便魏延生变,蜀地也不易失守。”
刘璋听后,沉吟了片刻,觉得黄权所言有理,遂道:
“那就择一名忠诚之士去白关镇守吧,尔等以为谁去合适?”
吴懿和黄权对视一眼,他们心中清楚,自己二人肩负着守护蜀地的重任,不能轻动。
否则,一旦成都城有变,将无人能够稳定局势。
于是,两人眼神交流,心中已然有了合适的人选。
“蜀王,杨怀忠心耿耿,为人刚正沉稳,且对大王忠心不二,臣等以为派他去镇守白关城是最合适的。”
两人齐声举荐道。
刘璋准了二人所请,即刻下令调杨怀往白关镇守。
吴懿和黄权暗松了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们在心中暗暗发誓:
“刘备,有我二人在,绝不会让你鲸吞蜀地。”
…
在遥隔千里的荆州之地,水营的宁静被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打破。
江陵水营内,旌旗猎猎,战鼓未响却已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魏延与萧和两位,齐聚于栈桥之上,目光紧盯着江面。
江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却也吹不散众人脸上的期待。
只见数艘战船,乘风破浪,缓缓驶入江陵水营,最终靠岸。
船上,一名文士模样的男子,身着青衫,步履轻盈,当先走下了栈桥。
萧和一眼便认出,便是去而复返的张松。
“永年,你终于又来了。”萧
和快步上前,握住张松的手,眼中满是重逢的喜悦。
“张兄,一路风尘辛苦了。”
魏延也笑迎上前,声音洪亮,笑道:
“本将已备下薄酒,为你接风洗尘,共叙前情。”
于是,在萧和与魏延的引领下,张松踏入城中。
入城之后,一行人直奔府邸。
府内,早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佳肴美馔,香气四溢。
萧和与魏延轮番上阵,以酒会友,替刘备安抚着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张松在酒意的熏陶下,情绪愈发高涨,几杯酒下肚,便腾身而起,面向许昌方向,深深一拜。
“臣张松,终遇明主也!”
“臣当为天子赴汤蹈火,助大司马收复蜀地,共图大业!”
魏延与萧和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永年,此番取蜀,你有何良策?”
萧和放下酒杯,话锋一转,谈回了伐蜀的重大事宜。
毕竟,他的最终目的,是要为刘备拿下蜀地,实现一统天下的宏愿。
“吾以为,魏将军取蜀的最大障碍,乃是杨怀!”
张松不假思索,直指要害。
此言一出,魏延也放下了酒杯,目光聚焦在张松身上。
张松缓缓展开蜀中地图,手指白关城,娓娓道来:
“汉军入蜀,必要穿过诸峡天险,此乃第一道难关,现下刘璋迎我军入城,我军定可顺利穿过诸峡。”
“但是,若要真正拿下蜀地,必须要拿下白关城才行,否则,我军后勤粮草将会被白关城截断,陷入困境。”
萧和微微点头,心中暗赞张松的分析与自己不谋而合。
“原本白关城的守将乃庸碌之辈,不足为惧,但黄权、吴懿存有戒心,已举荐杨怀镇守白关。”
“此人忠心耿耿,又稳重有谋,实乃我军大患,吾以为,如何对付这个杨怀,拿下白关城,乃此战之关键!”
张松继续分析道。
听得张松的话,魏延双眼微阖,陷入沉思。
萧和的布局原本是令刘璋放他大军顺利过诸峡,再拿下白关城。
但现在的问题是,虽然能顺利过诸峡,但白关城的守将却换成了杨怀这个难缠的角色。
那么,如何才能出其不意,攻下白关城呢?
“大司马,没想到刘璋还心存防范,竟派杨怀镇守白关。”
魏延向萧和求计。
萧和心下早有计策,但他却并未急于言明,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邓艾。
“士载,你可有良策?”
他要给邓艾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
邓艾沉吟片刻后,拱手道:
“大司马,魏将军,我们若想拿下白关城,强攻显然不可取,艾以为,智取乃为上策……”
说着,邓艾压低声音,将计策娓娓道来。
魏延听罢,双眼一亮,大赞道:
“士载此计,精妙绝伦!实乃上上之策!”
魏延的赞叹,让张松也感到吃惊。
“邓将军如此年轻,竟能想出这般妙计,真是后生可畏啊。”
张松感慨道:
“天子麾下,奇才如雨,难怪天下诸侯皆败于天子之手,看来,我们选择把蜀地献于天子,是对的。”
张松的暗暗震撼。
萧和满意点了点头。
邓艾所说的计策,与他不谋而合,甚至在某些细节上,还超出了他的预期。
“永年,士载此计,你看如何?”
萧和转向张松。
毕竟,这计最关键的实施者,是张松。
张松收起感慨,拱手道:
“大司马,魏将军,此乃夺取白关的最佳之策,松愿实施此计,为天子分忧,为大业尽忠!”
萧和闻言,向魏延点了点头。
魏延举杯笑道:
“来,今日咱们不醉不休!明日大军西进,过诸峡,取白关!共图大业!”
次日。
魏延果断下令,让汉军将士们溯江西进,浩浩荡荡向蜀地进发。
与此同时,张松手持刘璋亲赐的蜀王令,一路疾行,每到一处,便令沿途的诸县尽皆放行,不得有丝毫阻拦。
诸县官员见是蜀王令,又听闻是迎接汉军入蜀,虽心中各有疑虑,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得乖乖打开城门,放汉军顺利通过。
汉军犹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在蜀地的山水间穿梭前行,无阻无碍。
不出数日,便轻松地过了诸峡。
时年夏末,暑气虽已渐渐消散,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燥热。
汉军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进抵白关城下。
魏延站在高处,审视着白关城。
若想顺利入蜀,白关城是必须跨越的一道难关。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果断下令汉军停止西进,于白关城东,长江北岸安营扎寨。
一连数天,汉军逗留不前。
白关城内,气氛却格外紧张。
杨怀命满城蜀军时刻戒备,加强巡逻,防范汉军会生异变。
日落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
杨怀身着铠甲,于城头巡视。
他一边督促士卒们不可放松警惕,一边仔细观察着城外的情况。
立于城头,
举目远望,汉营的轮廓在暮色中隐约可见。
只见五万汉军下寨,营盘如林,整齐有序,飘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魏延,你为何停留在此,不再前行?”
杨怀眉头紧锁,眼中涌动着忧色。
依常理,魏延大军过诸峡后,最多逗留一日便该继续前往江州。
毕竟,江州是入蜀的重要据点,对于汉军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战略意义。
然魏延却在白关城停留数日还未动身,这般异常的举动怎能不令杨怀心生不安?
他一面迅速派人向刘璋报告汉军的异动,详细汇报这里的情况,请求刘璋做出指示。
一面严加防范,加强城内的防御力量,增加守城的器械,确保白关城万无一失。
正当杨怀陷入思索与猜疑之中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城外的宁静。
一队人马,如狂风般呼啸而来。
“杨怀何在,我乃张松!快开城门,放我入城!”
那文士立马城下,声嘶力竭大叫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