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你可曾听闻,那交州之地,始终不肯臣服于我大汉之下?”
邓芝故意以一种明知故问的姿态,向吴懿抛出了这个问题。
吴懿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交州,遥远而险峻,其民风慓悍,地势险要,一直以来都对大汉的统治抱有抵触情绪,这一点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然此刻邓芝这般刻意提及,他隐隐感觉到,这背后定然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深意。
或许,并非什么好事。
“我……我当然知道。”
吴懿勉强稳住心神,随即话锋一转:
“但这与你们往荆州调兵,又有何直接关联呢?”
邓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吴将军熟读兵书战策,难道竟不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吴懿顿时一愣,心中暗自揣摩邓芝的意图。
“实不相瞒,我们大汉此次的真正目的,便是要借道你们蜀地,前去收复那不服王化的交州之地,吴将军,你可明白了?”
邓芝终于点破。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刘璋,心中的疑团终于得解,暗自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块巨石落地。
铺垫已毕,邓芝起身,郑重其事地向刘璋拱手行礼:
“蜀王,我此番前来蜀地,除了上述事宜,还奉了天子之旨,特来向蜀王表明借道之意,还望蜀王能够准允!”
此言一出,刘璋顿时喜出望外。
他原本还担心汉国在荆州用兵,是冲着他的蜀国而来,如今听闻竟是为了收复交州,心中自然是大为宽慰。
“殿下乃大汉之忠臣,岂有不借道给大汉的道理?不仅如此,殿下还要为王师供应粮草,以尽地主之谊啊!”
张松连忙附和赞同。
他作为带路党,当年便已暗中归降了大汉,自然希望此事能够顺利成行。
听得张松之言,刘璋不住点头,正欲答应之际,却听一人厉声道:
“蜀王,万万不可啊!”
是黄权跳了出来,坚决反对。
刘璋的目光顿时转向了黄权,等待着他的解释。
“倘若是汉国假道灭虢,我们该如何应对……”
黄权说到一半,又突然咽了回去,似乎不愿将话说得太绝。
吴懿见状也连忙附和道:
“是啊,蜀王,汉国若要灭交州,完全可以走湘水南下,何必非要借道我们蜀国呢?”
二人站在了同一立场,对借道之事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刘璋又犹豫了起来。
孟达见状,不屑哼了一声,道:
“尔等真是孤陋寡闻,此必乃大司马萧伯温的妙计!若由湘水南下灭交州,对方于五岭设下重兵把守,大汉又如何能够越过?”
这一问,再次将吴懿二人问得哑口无言。
“你……”
吴懿恼羞成怒,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臣以为,蜀王向天子称臣,助天子讨灭交州,乃是义不容辞之责任。”
张松言下之意,显然是在劝说刘璋答应借道之事。
刘璋心中的戒心也彻底消除。
“交州不服大汉,确实应当讨伐之!”
刘璋起身,慷慨激昂道:
“本王已决定,迎请魏将军率军入蜀,借我蜀地之道,扫灭交州!”
邓芝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诡笑。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他收起暗笑,盛赞刘璋的忠心,
刘璋则继续敬酒,大拍马屁,。
其后三天,刘璋日日宴请邓芝,二人彼此商议汉军入蜀的各项细则,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数日后,终于商定完毕,邓芝告辞而去。
刘璋亲自将邓芝送出城外,以表诚意。
他还派张松作为使者,携同厚礼前往荆州面见魏延,以进一步巩固双方的关系。
数日后,荆州。
水营之中,栈桥之上,魏延与萧和并肩而立,举目西望。
只见无数战船从上游徐徐而来,驶向江陵水营。
看那旗号,正是蜀船的旗帜。想来,应是护送邓芝的船队已经到了。
“大司马,一个张松而已,需劳大司马亲迎吗?”
魏延捋着胡须问道。
言下之意,以张松的官职,似乎并不值得汉朝大司马亲自前来相迎。
萧和微微一笑。
他心中清楚,魏延显然是忘了当年张松经过荆州时,便已暗中归降了老刘。
若有张松做内应,伐蜀灭刘璋,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了。
须臾之间,船行靠岸。
邓芝带着张松下船,登上了栈桥。
“张国相,这位乃是大汉大司马萧伯温。”
邓芝上前见礼,尔后介绍道,
“这位是卫将军魏文长。”
张松当即上前参拜,笑呵呵道:
“不想时隔十年,又能一睹大司马之风采也,下官张松,拜见大司马,拜见魏将军。”
萧和满面春风上前,将张松扶住,抚慰道:
“永年啊,快快免礼,时光匆匆,一晃便是十年,真未曾料想,我们竟还有再度相逢、把酒言欢的机缘呀。”
张松听闻此言,心中感慨万千,犹如潮水般翻涌不息。
往昔的岁月,一一浮现。
魏延在一旁,恍然明悟,遂是笑道:
“张国相,本将早已备下薄酒,为你接风洗尘,这酒啊,可是我珍藏多年的佳酿,今日就权当为你接风,咱们且走,边喝边聊。”
于是,在魏延的引领下,缓缓入了江陵城。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府衙之内。只见府衙中,一场盛大而隆重的酒宴已然备好。
张松自然是被请入上座,象征着对他的重视与敬意。
萧和端起酒杯,微微起身道:
“永年呀,天子他可是对你思念已久啊,这些年,每当提及你的才学,天子总是赞不绝口。”
“今日,我便代天子敬你一杯。”
魏延也连忙举起酒杯,附和道:
“是啊,张国相,这杯酒,就当是我们对你的敬意。”
张松心中犹如惊雷炸响,大为震动。
刘备啊,那可是大汉天子,一代雄主,威震四方,竟多年未曾忘记自己?
张松从未感受到如此巨大的荣宠,激动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让他难以自持。
他当即起身,双手高高举起酒杯,朝着洛阳的方向深深一拜。
萧和看着张松那虔诚的模样,嘴角再次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天子得永年这般贤才辅佐,何愁不能顺利拿下蜀地,成就一番千秋伟业!”
此言一出,张松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大司马,魏将军,你们莫非早有伐蜀之心?这其中的种种,还望二位能为我解惑。”
萧和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魏延则轻轻捋了捋胡须,神情中带着一丝得意,缓缓说道:
“说起来,邓伯苗此番出使蜀地,正是大司马的谋划之计……”
当下,魏延便将这其中的种种布局,和盘托出。
魏延便将萧和如何借着收复交州为名,诱使刘璋迎接大军入蜀,而后又如何趁势攻取白关城,一路势如破竹,杀往成都,最终拿下蜀地的整个计划,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张松恍然惊悟,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震撼与不可思议。
原来,当时邓芝提出魏延要借道蜀地,收复交州之时,他和孟达还想着推波助澜,极力劝说刘璋答应。
所以,他们二人才会不遗余力地帮邓芝忽悠刘璋,请魏延率领汉军入蜀。
谁曾想到,这竟是萧和早已布好的局。
萧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去取交州,而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刘璋,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这等深谋远虑,令张松不禁为之惊艳。
半晌之后,张松终于缓过神来,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萧和,眼中满是敬佩道:
“原来这皆是大司马的妙计啊,今日,我总算又见识到兵仙的智计了,心服口服!”
张松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叹服,随即起身,恭恭敬敬作揖。
唏嘘良久之后,张松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当即令随从将一卷卷轴小心翼翼献出。
张松轻轻展开卷轴,指着上面的内容,郑重道:
“离蜀之前,我精心画下此卷轴。这卷轴上所划的,乃是蜀地的山川地形,哪里是崇山峻岭,哪里是平坦大道;还有雄关险隘,每一处关隘的地势、防御情况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此外,兵马布防,何处有多少兵力,如何驻扎,粮草屯备,粮草的储备地点、数量等,种种机密,皆清楚可见。”
“甚至连各关隘镇将的实力,他们的武艺、谋略、带兵能力等,也标明得清清楚楚。”
“大司马欲要入蜀,此轴必能派上大用场,今日,我便将此图献于大司马和魏将军,希望能为大汉的统一大业贡献一份力量。”
魏延仔细打量着那卷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喜道:
“你立功了,这卷轴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啊!有了此轴,我们拿下蜀地就指日可待了!天子收复蜀地,你乃首功之臣也!”
得到魏延如此盛赞,张松暗自欣喜,
魏延微微侧身,目光缓缓转向萧和,随后开口问道:
“大司马,依你之见,当下我们该如何行事?”
萧和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遂道:
“如今,万事皆已准备妥当,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差出兵这一关键之举了!”
“文长啊,此事刻不容缓,时间紧迫,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吧。”
魏延脸上绽放出爽朗的大笑声。
…
三日后,成都。
数日后,张松终于回到成都城。
此时的刘璋,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如焚盼着张松能带回好消息。
他每日都在府中坐立不安,时而望着门口发呆,时而来回踱步。
当张松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刘璋的视线中时,刘璋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
张松回到成都后,迅速与孟达等志同道合的归汉派成员取得联系。
暗中商议策划,继续施展他们的忽悠大计。
然后,张松才入宫面见齐璋,坚定称魏延入蜀,确实是如之前所说,仅仅是为了借道蜀地,收复交州,以打消刘璋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在张松等人的轮番劝说下,刘璋心中的疑虑如残雪渐渐消尽,不再有之前的犹豫与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决然。
张松心中暗喜,忙催促道:
“蜀王啊,为显我们对大汉的忠心耿耿,还请蜀王尽快做出决断才是啊!时间不等人,若再犹豫不决,恐生变故。”
刘璋听后,微微沉思片刻,随即再无犹豫,猛一拍案几,大声道:
“尔等所言极是,我们不能再瞻前顾后了,赶紧迎汉军入蜀,快!莫让大汉天子对本王不耐烦,质疑本王对大汉朝的忠臣。”
刘璋决断已下。
随后,他向众人询问,谁肯再往荆州做向导,引汉军入蜀。
显然他希望找到一个可靠且能干的人,确保汉军顺利入蜀。
话音刚落,张松毫不犹豫再次请缨,目光坚定道:
“蜀王,我愿再次前往荆州,亲迎魏延率军入蜀,我定不辱使命,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刘璋见张松如此主动且坚定,心中甚是满意,当即令张松顺流东下,迎接汉军。
他亲自为张松准备好了所需的人马物资,叮嘱他要一路小心,务必完成好这项重要任务。
次日,清晨。
张松带着精心挑选的人马和充足的物资,登上船只,顺流东下,直奔荆州而去。
刘璋亲自将张松送出城门之外,他站在城门口,望着张松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
“只等魏延入蜀,汉天子见到我的诚意,应该就不会轻易讨伐我了吧!希望我的所做所为,能让蜀地得以安宁。”
望着张松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刘璋长松一口气,心情无比轻松,仿佛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此之前,大汉已灭尽群雄。
放眼十三州,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割据独苗。
刘璋是无日无夜,不在害怕是刘备起倾国之兵而来。
现在。
似乎危机度过去了。
他以为,自己帮着汉国借道,收复了交州,便能得到大汉那位同宗天子的恩赐。
令他继续割据蜀地,为一方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