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派联军堵门黄枫谷的喧嚣,转眼被时间摁进了历史的犄角旮旯。
两周的功夫,足够让修仙界消化掉一个“炼气蹦元婴”的惊悚新闻,顺便给黄枫谷镀上一层“惹不起”的金粉。
越国皇族反应堪称光速,送礼的车队掐着点儿停在山门外,绫罗绸缎、灵玉宝材堆成了小山,领头太监脸上的褶子笑成了菊花,嗓子捏得比唱戏还尖:
“恭贺黄枫谷方老祖证道元婴!吾皇陛下特备薄礼,聊表心意,愿老祖仙福永享,道运昌隆!”
大殿里,“方老祖”正斜倚在铺了不知名灵兽皮的宽大宝座上,一条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胳膊搭着扶手,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捻着颗灵气四溢的朱果。
他眼皮都没抬,听完钟灵道念完礼单,鼻子里哼出个意义不明的气音,把手里的朱果核精准地弹进三丈外的玉痰盂里,发出“叮”一声脆响。
“越皇的东西?”方宇咂咂嘴,语气随意得像在点评街边小吃,“啧,心意领了,东西嘛.点心零嘴儿,给外门的崽子们分分,至于那些亮闪闪、沉甸甸的玩意儿”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在殿下几个眼巴巴瞅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的结丹长老脸上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嘲弄。
“充公入库吧。”
他大手一挥,拍板定案,那架势,活像处理掉一堆占地方的旧家具。
殿下众人集体一懵。
钟灵道差点咬到舌头,几位长老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
充公?贺礼充公?
这可是皇室的供奉!
里面随便一件都够一方诸侯肉疼半辈子,这位爷是真看不上,还是脑子被元婴级的灵气撑坏了?
只有方宇自己心里门儿清。
为啥不收?
因为晦气!
那越皇老小子看着人模狗样,背地里养着一窝子血侍玩儿傀儡呢,整个一前期新手村隐藏BOSS!
他的东西?沾着血丝儿呢!白送都不要!
还没等众人从这壕无人性的打击中缓过劲儿,殿外执事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劈了叉:“报——!启禀老祖!掌门!六派六派派代表来了!说是说是恭贺老祖证道元婴!”
大殿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灵气流动的沙沙声。
恭贺?两周前还堵着门喊打喊杀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组团来恭贺?
这脸皮厚度,怕是结婴天劫都劈不穿!
方宇挑了挑眉,脸上那点慵懒瞬间被一种看好戏的兴致取代。
他慢悠悠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几乎半躺下去,眼皮懒洋洋地耷拉着,“哦?来了?”他声音拖得老长,带着点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含糊,“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啊?”
李化元赶紧上前一步,硬着头皮汇报:“回老祖,掩月宗、清虚门、天阙堡、化刀坞、巨剑门、灵兽山都派人来了,领头的多是各派结丹长老,有老李,老六,老张,小刘.”
他顿了顿,偷瞄了一眼座上老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才继续道,“掩月宗来的是.南宫婉长老。”
“南宫婉”仨字儿像根无形的针,精准地扎在了方宇的痒痒肉上。
宝座上那位刚刚还半死不活的老祖,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
下一秒,他以一种极其迅捷又带着点鬼祟的姿态,猛地一个侧身,把脸彻底转向了无人的角落,后脑勺对着大殿门口,那只搭在扶手上的白光胳膊顺势滑落,软绵绵地垂着,连带着整个人的气息都收敛得如同枯木。
装睡!
而且是极其生硬、此地无银三百两式的装睡!
李化元和一众长老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气氛。
李化元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老祖六派代表已在殿外候着了,您看”
“唔”
宝座方向传来一个含混不清、仿佛梦呓般的鼻音,接着是方宇那刻意压得低沉、还带着点不耐烦睡意的嗓音:“知道了吵什么.扰人清梦”
他顿了顿,下达指示:“女的.都赶走.男的留下”
李化元彻底傻眼。
赶走?
女的都赶走?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殿门方向,穿透殿门看到外面那群莺莺燕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老祖这.掩月宗此番来的.可都是女弟子和女长老啊”
“哦?”方宇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语气里充满了真麻烦的意味,“那就.留下筑基期的筑基以上的.让她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李化元感觉自己的道心都在颤抖。
这要求.简直离谱!
但他不敢违逆,只能苦着脸,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转身对殿外执事弟子使了个眼色。
命令传达下去,大殿门口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掩月宗一行人,尤其是为首的南宫婉,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上,错愕、羞愤、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瞬间染上了一层寒霜。
她今天可是肩负着宗门重托,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或者说算计来的。
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就因为她是结丹期?
筑基以上不让进?
这黄枫谷的新晋元婴老祖,莫非练功把脑子练坏了?!
一股邪火蹭地窜上心头。
南宫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拔剑劈开这破门的冲动,清澈的声音带着结丹修士特有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了大殿之内:“方老祖!晚辈南宫婉,今日前来,实乃奉掌门之命,有要事相禀!还请老祖”
她话音未落,宝座方向猛地传来一声低沉愠怒的呵斥,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被打扰的烦躁,仿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聒”
噪字还未出口,南宫婉娇躯猛地一震!
这声音.这语气.
还有刚才惊鸿一瞥间,似乎看到宝座上那老祖垂落的、散发着奇异白光的.手臂?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诞绝伦、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轰然撞进她的脑海!
南宫婉美眸瞬间瞪圆,里面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几乎是失声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破音的尖锐:
“老祖?!您.您的声音怎么怎么这么像是方铁柱?!”
大殿之内,宝座之上。
那位刚刚还散发着元婴威压、震慑全场的黄枫谷擎天巨擘,此刻整张脸,连同脖子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红了个通透!
像极了被丢进沸水里的虾米!
一听铁柱两字,方宇人麻了!
‘我你马!我都这样了,她都能认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