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林永贤还觉得自己低估了周云锦对赵山河的重视程度，下秒林永贤觉得自己这哪是低估了，根本就想不到周云锦对赵山河的重视程度。
不知过了多久，林永贤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但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你要培养赵山河当接班人？”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要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周云锦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而坚定道：“嗯，我没必要骗你，你是赵山河的老丈人，我是赵山河的亲人。既然你这么担心他，担心他的前途和安全，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我就是要培养他当接班人。”
她看着林永贤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你现在可以重新选择了，是继续逼他离开，让他错过这个机会，还是支持他，让他去追求更高的目标？”
听到周云锦再次肯定的回答，林永贤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消化这个爆炸性的信息。
周云锦要培养赵山河当接班人？
这意味着什么？
长三角是什么地方？中国经济最发达、最活跃的区域之一。
周云锦这个圈子又是什么影响力？
在政商两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周云锦背后那些大佬又是什么背景？那都是手眼通天上达天听的大佬。
如果赵山河真的成了这个圈子的继承者，那可就真的一飞冲天了。
到那个时候，什么西部控股集团，跟这个圈子相比，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甚至他们曹林两家，可能都要仰仗赵山河了。
这个前景太震撼，太诱人了。
但林永贤毕竟是官场老手，震惊过后，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周云锦这话是真是假？
万一是忽悠他的呢？
只是为了让他同意赵山河留下，所以画了这么一个大饼？
他看着周云锦，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破绽，但周云锦的表情很平静，眼神很坦然，看不出任何说谎的迹象。
而且，以周云锦的身份和地位，她有必要用这种谎言来骗自己吗？
如果她只是想留下赵山河，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没必要编造一个如此重大的承诺。
林永贤的内心在激烈斗争。
一方面，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赵山河头上。
另一方面，他又隐隐觉得，这或许是真的，否则无法解释周云锦为什么对赵山河如此器重，甚至不惜为了他与自己撕破脸。
最终，林永贤决定采取一个谨慎的态度。
他没有把话说死，而是留有余地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可以考虑考虑，既没有完全接受，也没有直接拒绝。
这样无论周云锦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有回旋的余地。
周云锦自然听出了林永贤话里的保留，但她并不在意，她知道当自己说出接班人这三个字的时候，林永贤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他现在之所以还端着架子，不过是面子问题罢了。
她没有理会林永贤那点小心思，而是直接切入实质性问题。
周云锦呵呵笑了起来，随即就说道：“老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松口，无非就是担心四点。”
林永贤眉毛一挑，示意她说下去。
周云锦不紧不慢地分析道：“第一，是西部控股那边。这是山河好不容易攒下的根基，也是他的退路，你担心他跟着我，会顾不上那边，最后两头落空。”
林永贤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担心的。
“第二，就是山河的人身安全，你怕他卷入我们这个圈子的斗争，会有危险。”
林永贤再次点头。
“第三，就是你女儿若影的安危，你怕若影会因为山河而受到牵连。”
林永贤的表情更加凝重，这确实是他最担心的一点。
“最后一点。”周云锦看着林永贤目光如炬道：“就是我这边万一这次倒了，会不会影响到你们曹林两家，对吧？”
四个问题，每一个都问到了点子上，林永贤不得不承认，周云锦看问题很准，把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逃避，正面回应道：“没错，我想知道周姨怎么解决这四点？”
这是关键。
如果周云锦能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那他或许真的可以重新考虑。
周云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显然对这些问题早有准备。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然后开始逐一解答道：“第一点，西部控股那边，你不用担心，现在没人知道赵山河的底细，所以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山河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西安那边有钱家支持，再加上你这边的支持，西部控股稳如泰山。就算真有什么问题，以山河的能力，他也能随时回去处理，这一点你对他应该有信心。”
林永贤想了想，确实如此。
“第二点，山河的人身安全。”周云锦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道：“这一点，我没办法给你百分之百的保证。在这个圈子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风险，没有危险哪来的回报？这个道理，我想你也能理解。”
她看着林永贤，继续说道：“至于山河，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到底有没有这个命，能不能扛住这些风险，就看他的本事了。不过我想以他的能力和心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且，我会尽可能地给他提供保护。”
这话说得实在，周云锦没有夸口保证赵山河绝对安全，而是坦承风险的存在，这种坦诚反而让林永贤更相信她的诚意。
“第三点，若影的安危。”周云锦说到这个问题时，语气更加郑重道：“这是你我最关心的问题，不过你放心，暂时还没人知道山河和若影的关系，山河在这方面很谨慎，从来没有对外透露过。”
“但为了稳妥起见，我接下来会派人严密保护若影，这样既能保证她的安全，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事情真闹到了那个地步，若影的身份暴露了，到时候我会安排她去北京，在北京没人敢动她。”
这个解决方案让林永贤心里踏实不少，暗中保护，安排去北京。
这两个措施都很到位，显示周云锦确实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时候周云锦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屑道：“还有最后一点，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你们曹林两家还牵扯不进这次的风波，山河现在虽然跟着我，但他还没那么重的份量，根本不会牵连到你们，再说了……”
她放下茶杯，目光直视林永贤，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输？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就算我们想撕破脸皮，别人也得同意。这场博弈，没那么简单，而且我周云锦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番话，既打消了林永贤的顾虑，也展示了周云锦的底气。
四点要素，周云锦都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和解决方案。
她的分析逻辑清晰，考虑周全，让林永贤几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林永贤就这么盯着周云锦，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现在相信了，周云锦是真的要培养赵山河当接班人，否则她不会如此认真地考虑这些问题，也不会给出如此详细的解决方案。
而且，周云锦显然在见他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所有事情，把他可能提出的质疑和担忧都想到了。
这种准备充分、掌控全局的能力，让林永贤不得不佩服。
周云锦看着林永贤的表情，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她不再多说，只是淡淡地问道：“林副省长，现在你怎么选择？”
这个问题很直接，该说的都说了，得林永贤抉择了。
林永贤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在周云锦脸上和那些古董藏品之间游移，显然在做最后的权衡。
窗外的苏州河夜景依然璀璨，游船上的灯光在河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办公室里的古董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默默见证这场决定许多人命运的对话。
不知过了多久，林永贤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也有一种释然。
他抬起头，看着周云锦，苦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话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妥协了。
周云锦眼神如炬，追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永贤又沉默了几秒，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那就让赵山河继续跟着你吧，我会给他打电话说的，不会再逼他离开。”
听到这个最终答案，周云锦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不是胜利者的炫耀，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
她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看向林永贤示意道：“那我就多谢林副省长了。”
林永贤也端起面前的茶杯，两人轻轻碰杯，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茶喝了，事情也就定了。
林永贤放下茶杯，不再说话。
他知道，周云锦这不是给赵山河画饼，而是给他林永贤画饼，一个关于赵山河未来的、诱人至极的大饼。
那他就看看，赵山河有没有这个能力，有没有这个命，去接住这个大饼。
一切真要如周云锦所说的这般，那赵山河的以后，可就真的不得了了。
到那个时候，或许他们曹林两家，真的要靠这个女婿了。
这个想法让林永贤心情复杂，但同时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