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永贤不是喜欢道德绑架吗?
不是喜欢拿女儿的感情当筹码威胁别人吗?
那我周云锦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你最熟悉的方式来对付你。
现在,看你林永贤怎么面对这个困局?
周云锦有底气说这话,宋南望、陈无极那个级别的对手或许能让她头疼,但林永贤以及他背后的曹林两家,还不至于让她周云锦害怕。
毕竟这两家如今走的最远的也不过是正部而已,至于他们背后的大树,那早已经是过去式了,只是相对来说在特定领域还有一定影响力,但相比于周云锦这个圈子的底蕴和布局,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周云锦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林永贤,一字一句地说完了所有的话。
她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说完后,她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胜利者的从容,也有掌控者的自信,甚至还带着一丝对林永贤不自量力的怜悯。
周云锦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紫檀木的官帽椅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优雅落座,重新提起那套龙泉青瓷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茶汤注入杯中,发出悦耳的水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周云锦端起茶杯,却没有立刻喝,只是用指尖轻轻转动着杯身,目光戏谑地盯着僵在那里的林永贤。
那种眼神,就像猎人在欣赏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不急不躁,从容淡定。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
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嗒、嗒、嗒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林永贤的心上,河面上游船的汽笛声隐约传来,更衬得室内的寂静有种诡异的张力。
林永贤站在原地,双手依然撑在茶台上,身体保持着前倾的姿势。
但他的表情已经变了,从最初的愤怒、震惊,逐渐转为一种复杂的沉思。
周云锦的话本来让他非常愤怒,作为林家的继承人,曹家的女婿,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从未被人如此当面威胁过。
那种赤裸裸的警告,“从今往后你们曹林两家,无论是谁,还想再进一步,就当我周云锦这些年白混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警告,而是宣战。
可奇怪的是,当周云锦说完这番话,转身坐下喝茶之后,林永贤胸中的怒火并没有继续燃烧,反而像被一盆冷水浇灭,逐渐冷却下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周云锦是认真的。
这个女人不是在虚张声势,不是在吓唬他。
她说得出,就真的做得到,而且,她有这个能力。
今天所经历的一切,让林永贤怎么都没想到,周云锦对赵山河的器重和重视,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原以为赵山河不过是周云锦看中的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或许能成为她的得力助手,但也就仅此而已。
所以他才会理直气壮地要求赵山河离开,觉得自己是在保护女婿,也是在规避风险。
可现在他明白了,如果赵山河只是普通的“得力助手”,周云锦根本不会为了他亲自出面,更不会用如此强硬的态度来跟自己对话,甚至不惜说出那样赤裸裸的威胁。
这说明什么?
说明赵山河在周云锦心中的分量,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重到周云锦愿意为了他,与整个曹林两家为敌。
至于周云锦的威胁,林永贤是相信的。
因为周云锦有这个底气,他们曹林两家还真不是周云锦的对手,或者说根本入不了周云锦那个圈子的法眼。
周云锦如果真的为了赵山河这么做,那林永贤还真要掂量掂量,为了逼赵山河离开上海,搭上整个曹林两家的前途,值不值得?
不知过了多久,林永贤终于缓缓直起身,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只见他松开撑着茶台的手。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然后,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一次,他的坐姿不再像之前那样挺直紧绷,而是微微佝偻着背,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周云锦。
办公室里依然安静,只有周云锦偶尔转动茶杯发出的细微声响。
林永贤盯着周云锦,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道:“周云锦,你这是威胁我?”
他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而是带着一种疲惫和质问。
周云锦放下茶杯,瓷器与木质茶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起头,目光坦然,毫不避讳地回道:“对,我这就是威胁你,就像你威胁赵山河一样,我只是照着你的方式,跟你讲道理而已。”
这时周云锦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说道:“现在,你知道这是什么感受了?”
林永贤的脸色变了变,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因为周云锦说得没错,他确实在用女儿的感情威胁赵山河,现在周云锦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他,他有什么资格指责?
但他毕竟是林永贤,是林家的继承人,是手握实权的副省级官员。
面子上的事,不能就这么认了。
他硬着头皮,试图找回一些气势,沉声说道:“周云锦,你欺人太甚了,你真以为我们曹林两家会怕你不成?”
这话说得很没底气,连他自己都能听出来,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这是官场中人的本能。
周云锦自然听出了林永贤的色厉内荏,她知道林永贤这是被自己驳了面子,明知道不是对手,还要如此嘴硬地回应,这种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道:“那你们可以试试。”
五个字,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
她甚至没有加重语气,也没有做出任何威胁的姿态,只是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但正是这种平静,反而更让人心悸。
因为这意味着,在她看来,曹林两家根本构不成真正的威胁,甚至不值得她多费口舌。
周云锦有这个底气,别看她现在正集中精力对付宋南望、陈无极那个级别的对手,可要抽出时间和资源来收拾曹林两家,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可能都不用她直接出手,只要她放出话去,自然会有想要讨好她的人主动去做。
官场和商场一样,都是趋炎附势的地方。
周云锦虽然现在处境有些艰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的人脉和资源依然远超曹林两家。
真要斗起来,吃亏的肯定是后者。
林永贤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儒雅微笑的脸,此刻写满了疲惫和挫败,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好几岁。
今天这场交锋,他显然落了下风,而且败得很彻底。
或许是因为他仗着自己是赵山河的老丈人,更仗着周云锦对赵山河非常器重,这才多少有些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周云锦就算不高兴,也应该能理解他作为长辈的苦心,至少会给他一些面子。
殊不知道,他跟周云锦的级别差太远了,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在周云锦那个圈子里,林永贤这样的副省级官员,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周云锦愿意坐下来跟他谈,已经是看在赵山河的面子上了。
此时此刻,林永贤逐渐清醒过来了。
愤怒和傲慢渐渐退去,理智重新占据上风,他开始重新审视整件事,重新评估周云锦的态度,重新思考自己的立场。
周云锦将林永贤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该施的压已经施了,该立的威已经立了,现在到了该给台阶下的时候了。
她今天来见林永贤,是想解决赵山河的问题,而不是真的要跟曹林两家结仇,毕竟赵山河还要娶林若影,以后大家难免要打交道。把关系彻底闹僵,对谁都没好处。
所以在试探完林永贤的底线以后,周云锦终于主动缓和气氛。
她端起茶壶,给林永贤面前的空杯斟上热茶。
茶汤注入杯中,升起袅袅白雾,带着浓郁的茶香。
这个动作很微妙,刚才林永贤面前的茶已经凉了,他一口没喝,现在周云锦亲自给他斟茶,这是一种示好的信号。
“老林。”周云锦开口,称呼从“林副省长”变成了更亲近的老林,这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我今天让任老约你,并不是想跟你吵架。我只是就事论事,想跟你聊聊。”周云锦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姿态。
林永贤抬起头,看着周云锦,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敌意明显减少了。
周云锦继续说道:“我能理解你是为孩子们着想,作为长辈担心晚辈的前途和安全,这是人之常情,我也能体会这种心情。”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道:“但有时候,你的想法并不是孩子们想要的,山河那孩子我了解,他有野心,也有能力。你让他现在就知足,就守着西部控股那一亩三分地,他做不到。这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地位的问题,这是志向的问题。”
周云锦看着林永贤,目光诚恳道:“老林,你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你当年难道就没有过更大的抱负?就没有想过要做出更大的成就?将心比心,你就不能理解赵山河的想法吗?”
林永贤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周云锦又加了一句,这句话直击要害道:“再说了,你如今这做法,跟当初你老婆因为赵山河出身不行、没有背景,就逼他离开若影,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林永贤身体一震,他猛地抬起头,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周云锦说得对。
当初曹知微确实因为赵山河的出身问题,强烈反对女儿和他在一起。
那个时候,林永贤还劝过妻子,说年轻人有自己的选择,做长辈的不该过多干涉。
可现在轮到他了,他却做了和妻子当年一样的事,用亲情和感情作为筹码,逼迫赵山河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这种双重标准,让林永贤感到一阵羞愧。
周云锦看林永贤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她不再多说,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给林永贤时间消化。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充满火药味,而是一种思考的静谧。
良久,林永贤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道:“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要对赵山河更器重。”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承认自己低估了周云锦对赵山河的重视程度。
周云锦放下茶杯,看着林永贤,犹豫了片刻。
她在权衡,要不要把一些更深层的信息透露给林永贤。
最终,她决定说出来,既然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彻底解决,让林永贤心服口服。
周云锦缓缓开口,语气变得非常郑重道:“老林,如果我说,我要培养赵山河当我的接班人,你信吗?”
这话说出来,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林永贤听完这句话,整个人直接僵在那里,像是被雷劈中一样。
他瞪大眼睛,满脸匪夷所思地盯着周云锦,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显然,这个消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