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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2章、平等的欺负所有人

    元宵宫宴在一种极其微妙的氛围中继续进行。丝竹依旧,舞影翩跹,只是所有人的心思都已不在歌舞升平上。

    夏林当真就坐在了长孙无忌的边上上,毫不客气地享用着本该属于这位李唐首辅的珍馐美美。

    内侍战战兢兢地添上酒肉,他吃得旁若无人,偶尔还与身旁面色僵硬的长孙无忌搭话,语气熟稔得像是在拉家常,内容却叫人火冒三丈。

    “小无忌啊,你这宰相做得挺舒坦?我看这长安城被你打理得不错,路都宽了些。”夏林啃着一只鸡腿,油光沾了满手,随意在价值不菲的波斯挂毯上蹭了蹭:“就是人心好像窄了点。”

    长孙无忌嘴唇蠕动一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夏帅说笑了……皆是陛下洪福,臣等不过是恪尽职守。”

    “恪尽职守好,恪尽职守好。”夏林点点头,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对面席位上面色各异的裴、崔、韦三家:“就怕有些人守着守着,就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了。”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邻近几席听得清清楚楚。裴司徒垂下眼帘,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酒杯,仿佛能从中看出花来。崔司徒脸上的红光早已褪去,换上了几分不安。韦将军倒是挺直了腰板,眼神在与夏林目光接触时,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激动与崇敬。

    李治坐在御阶之下,看着父亲这般作态,心中那根紧绷了数月的弦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他知道,只要父亲在,这长安的天就塌不下来。只是……看着父亲这般折腾人的样子,他又隐隐有些头疼,不知道往后这满朝诸公的日子该怎样过下去。

    献礼环节草草结束,自由宴饮开始,然而无人敢随意走动,更无人敢轻易上前搭话,原本提议好的太子妃内容,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互相推诿下,也算是胎死腹中,原本精心计划的逼宫,如今倒成了一个笑话。

    毕竟这位爷的凶名和行事风格,在场无人不晓,此刻他明显是来给儿子撑腰的,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夏林却似乎全然不觉自己成了场内的焦点,吃饱喝足后他拍了拍肚子,对李治招招手:“儿子,过来。”

    李治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

    夏林上下打量着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嗯,长高了,也壮实了些。就是这眉头皱得像个倭瓜,老子我当年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带人掀了突厥王庭。”

    李治哭笑不得:“父亲……”

    “行了,知道你这些日子不容易。”夏林敛了敛脸上的戏谑,声音压低了些,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伯父教的那些,用得还行?”

    李治点头:“伯父算无遗策,孩儿依计而行,尚能周旋。”

    “周旋个屁。”夏林嗤笑一声:“跟这帮老狐狸小狐狸玩心眼,你还差得远呢。不过没关系,你老子来了,就不用你费这个脑子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噼啪的轻响,然后环视全场,朗声道:“我有些乏了,诸位继续喝着,我带我儿子回去说点体己话。”

    说完也不等任何人反应,拉着李治就往外走,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无人敢拦。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外,大殿内凝固的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众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悸与复杂。

    长孙无忌缓缓坐回席位,端起一杯冷酒一饮而尽,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他甚至连一声抗议都做不到,明里暗里都被夏道生压得死死的,不得不说他这个大唐宰相是当的真窝囊。

    崔琳看着太子殿下就被这样带走,心中刚刚升起的些许希望又变得渺茫起来,忍不住绞紧了手中的帕子。而裴婉则望着空荡荡的宫门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唯独韦彤摩挲着手中那柄华丽的波斯匕首,笑得像是梨树开了花儿。

    宫宴在主角离场后,注定将在一种食不知味、言不由衷的气氛中潦草收场。

    夏林拉着李治并未乘坐车驾,而是步行在积雪清扫过的宫道上,亲卫们远远跟在后面,不敢打扰。

    寒风凛冽,吹散了夏林身上带来的些许酒气,也让他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明显了些。

    “爹,您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西域那边……”李治忍不住问道。

    “西域那边有徐三哥和你王叔盯着,出不了乱子。”夏林摆摆手:“你伯父信里说得十万火急,我再不来,我家宝贝儿子怕是要被那帮人拆吃入腹了。”

    李治心头一暖,低声道:“让父亲操心了。”

    “屁话,你是我儿子,我不操心谁操心?”夏林停下脚步,看着李治,然后就如小时候一样捏了捏他的脸:“信里说得不清不楚,现在跟老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三个小妹妹,你吃了几个?”

    李治没料到父亲问得如此直接,脸上一热,有些窘迫:“父亲!此事……此事……”

    “少跟我来这套。”夏林抬手打断他:“男人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睡了就是睡了,没睡就是没睡。这关系到老子下一步怎么走。”

    李治深吸一口气,知道在父亲面前隐瞒无用,只好如实道:“终南山……与崔琳……有过一次。裴婉与韦彤,并未逾矩。”

    夏林摸着下巴,咂咂嘴:“崔家那个啊……啧,眼光还行,就是心思活络了点。裴家那个你晾着她是对的,拿乔的不能惯着,这不明摆着当婊立牌坊么。韦家那个小黑皮……”

    他忽然嘿嘿一笑,“其实我个人觉得他是最适合当太子妃的人选,不过这就可能要委屈小武了,你跟小武是不是已经老夫老妻了?”

    李治:“……父亲!”

    “行了,说正事。”夏林收敛笑容,正色道:“长孙无忌联合宗室逼你立妃,是想用婚姻把你和关陇绑死,最好能让你生下带有他们血脉的皇孙,将来这李唐天下,就跟他们姓了。你伯父让你拖着是对的,但现在就不能再拖了。”

    “父亲打算如何?”

    “如何?”夏林冷哼一声:“老子最烦被人算计。他们想塞人?好!老子就让他们塞!不过,这塞谁,怎么塞,得我说了算!”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明天开始,你称病,闭门谢客。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称病?”李治一愣。

    “对,称病。”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安心在东宫待着,读读书,练练武,我去把小黑皮喊过去让你俩培养培养感情,至于其他的,不用你管。我想办法给你组一个东宫美少女议事堂来,后宫斗蛐蛐最有意思了。”

    “父亲……用不着吧,太多了也不好。”

    “好!怎么不好,我跟你讲,那个裴家小妹儿像极了你二娘,极品来的。这玩意你要是让人家给吃了,哪天半夜醒了你得给自己一巴掌。”

    “父亲呐……”李治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这便是伯父说的第三课?”

    “什么玩意就第三课了?上课?上个屁!”

    翌日太子染恙,暂停一切政务与活动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

    东宫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连每日的例行问安都免了,只有太医院院正每日进出,神色凝重,对外只言太子忧劳过度,需静养些时日。

    这消息让原本因夏林归来而惊疑不定的各方势力更是摸不着头脑。

    长孙无忌在府中听闻此事,眉头紧锁。

    这夏林一来,太子就病了?这病来得太过蹊跷。是真是假?若是真,未免太巧。若是假,夏林意欲何为?

    不过他也懒得去猜夏林的心思,若换成别人,长孙无忌还有心思斗上一斗,但如今是夏林,他连施展的心思都没有,犯不上。惹急眼了,他把自己扒光了身上绑块石头扔河里去,还得说一声他长孙无忌畏罪自杀呢。

    裴府内,裴叔捻须沉吟:“……”

    裴婉坐在下首,垂目轻声道:“如今是不是我们裴家没希望了?”

    “唉……婉儿啊,你错失了天赐的机缘啊,过些日子家族里恐怕就要将你随便嫁给一个破落户作为惩罚了。”

    裴婉一听,默默低头暗自垂泪,她生得如此貌美如花,如今却要有此下场,当初在东宫时,她为何要退那一步呢……为何……

    崔司徒那边则更是焦躁:“莫要去招惹他了,琳儿啊,你去告诉殿下,就说你怀有身孕的事是误诊,只不过是风寒积食。”

    若是真怀上了还好说,若是被那夏道生知道自家女儿是欺骗殿下的,那岂不是……

    韦彤倒是被夏林派人选入了东宫之中,陪着“生病”的太子打打拳、射射箭,培养培养感情,小黑皮有趣,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虽说因为体态健硕与那些娇滴滴的冷白皮小妹儿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但夏林却告诉李治让他不要着急,等到夏天时候他就知道这小黑皮有多带劲了。

    而此刻被外界猜测纷纭的夏林却并未在东宫陪着“养病”的儿子。

    他换了一身寻常的青布棉袍,像是长安城里一个普通的富家翁,只带了两个同样打扮成随从模样的亲卫,溜达着出了门。

    他的第一站,并非任何一位宰相或勋贵的府邸,而是来到了宗正寺。

    宗正寺卿鲁王李元昌听闻夏林来访,惊得直接从榻上跌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迎出大门。

    “夏……夏帅!不知夏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李元昌年纪可不小了,但此刻吓得脸色发白,声音都在打颤,夏林的凶名,他可是如雷贯耳,更何况昨日宫宴上那骇人的一幕犹在眼前。

    夏林笑眯眯地扶住他:“鲁王不必多礼,我就是随便走走,路过宗正寺,想起些旧事,进来看看。”

    他说的旧事,让李元昌腿肚子更软了。谁不知道当年夏林在长安时,没少跟宗室打交道,那些交道可都不怎么愉快。

    将夏林请入正堂,奉上香茗,李元昌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夏帅所谓旧事是……”

    夏林吹了吹茶沫,慢条斯理地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最近宗正寺忙着给我儿子选妃?”

    李元昌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此乃国本大事,臣等只是依例……”

    “依例?”夏林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依的哪门子例?他娘远在西域,孩子年少,这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到臣子和宗室跳出来指手画脚了?鲁王,你年纪大了,是不是忘了,这李唐的天下姓什么?”

    姓李啊……咋了?不对不对,姓啥都行,您说姓啥就姓啥。。

    “夏帅息怒!老朽绝无此意!皆是……皆是长孙相公他们……”李元昌慌忙甩锅给了长孙无忌:“朝臣觉得太子已可独挡一面,于是就……”

    “长孙无忌?”夏林挑眉:“他一个外姓臣子,鲁王殿下,你是宗室长辈,更应该明白什么是本分。”

    他站起身,踱步到堂前,看着院中积雪:“我今日来,就是提醒鲁王一声,宗正寺,管好皇族谱牒、祭祀礼仪就行了。其他的,少掺和。”

    他回过头,目光如刀刮过李元昌惨白的脸:“没有我和他娘点头,谁点头都没用。听懂了吗?”

    李元昌忙不迭的点头道:“懂……懂了!老朽明白了!”

    从宗正寺出来,夏林又溜溜达达地去了京兆尹衙门,与京兆尹闲聊了半个时辰,询问了一下长安治安、米价、油价。接着去了西市,在一家胡人酒肆里喝了两杯浊酒,听了几耳朵市井流言。最后,他甚至去了平康坊,在一处青楼前驻足片刻,引得楼内莺莺燕燕惊呼连连,他却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这一路的行踪,毫无遮掩,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各府邸。

    长孙无忌听着心腹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去宗正寺是警告,去京兆尹是展示存在,去西市是体察民情?去平康坊……他想干什么?这个男人行事,一如既往的毫无章法,却每一步都踩在让人心惊肉跳的地方。

    然而,更让长孙无忌以及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发生在当天下午。

    夏林直接出现在了政事堂门口。

    此时正值几位宰相在堂内议事,听闻夏林来了,皆是一惊。不等通传,夏林已然掀帘而入。

    他依旧穿着那身青布棉袍,与政事堂内紫袍玉带的诸位宰相格格不入。

    “诸位相公,忙着呢?”他笑着拱手,自顾自地找了个空位坐下,正好在长孙无忌对面。

    几位宰相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长孙无忌硬着头皮开口:“夏帅此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夏林翘起二郎腿:“就是有件事,想跟诸位通个气。”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太子年纪不小了,这立妃之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他主动提起此事。

    长孙无忌谨慎地道:“夏帅所言极是,不知夏帅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夏林摆摆手:“我就是觉得,这选妃嘛,范围可以再扩大点。光盯着关陇这几家,眼界太窄。山东士族、江南文华之地,难道就没有好女子了?我听说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都有适龄的嫡女,还有吴郡陆氏、顾氏,家风清正,女子贤淑。哦,对了,岭南冯盎家的那几个孙女也不错,身体好,能生养。”

    他每点出一个地名,一个姓氏,在场宰相的脸色就变一分。这些家族,或远离政治中心,或与关陇集团素有隔阂,若真让太子从这些家族中选妃,那关陇集团日后还想如现在这般把持朝政,无疑是痴人说梦!

    “夏帅!”长孙无忌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太子妃人选关乎国本,岂能如此儿戏!当以门第、品性为重!”

    “嗯?”夏林嗤笑一声:“长孙相公,你说我什么门第?我不过是洛阳一个捞泔水吃的书童出身。”

    长孙无忌缄口不言,生怕因为说错了话而被暴打一顿。

    他站起身,走到长孙无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今日来,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太子选妃,范围扩大至全部士族,不论南北,不论东西,只要有才德,皆可参选。具体章程,我会让人拟好送来政事堂,你们照办就行。想想士族还剩下不少呢,看来还是没整干净,不过也罢了,都是当了爹的人了,眼看都快当爷爷了,手上沾太多血不好。”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铁青的脸色,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补充道:

    “对了,在章程下来之前,谁再敢私下里搞小动作,比如往东宫塞人或者散布什么流言蜚语。”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

    “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儿戏。”

    帘子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政事堂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几位宰相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长孙无忌紧握拳头,指节发出的咯咯声。

    不开玩笑,夏林平等的欺负长安的每一个人,那种目空一切的姿态,叫人浑身不自在,长孙无忌下班之后在家哭了一鼻子,然后默默的开始上书请辞。

    但第二天,夏林再次找到了他,把他的请辞表扔回到了他的面前:“不许辞!”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大唐的皇帝,你凭什么如此欺负人!”长孙无忌满目的委屈,声音都在哆嗦。

    “我管你那些呢。”夏林手指在请辞表上顿了顿,再次强调道:“不许辞!你敢辞官,我就敢把你拉去西域给人跳肚皮舞,你且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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