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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160 不灭之焰

    幻想四环的「故事」能够邀请拥有足够影响力的、故事中的朋友到现实‘做客’——为这件事,罗兰想了很久。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妮娜·柯林斯小姐给他讲了许多离奇古怪的故事。

    好故事。

    如果他愿意,可以随便挑选一个足够优秀的作为开头。

    仙德尔却给出了不同的建议——对于力量的运用,显然恶毒但聪明的,要远胜过傻且疯…且多情的(萝丝语)。

    ‘我不建议你用什么海盗、精灵或更高力量的存在作为开头,罗兰。眼下你需要能够在我们之间相互传递消息的,一些不起眼的,最好成群结队的客人…’

    罗兰还想着邀请一头龙呢。

    他不必考虑「秘」是否够用,就像不必考虑纳塔丽娅口中的‘伟大之术的代价’——井和海不一样。

    所以。

    借东西的小妖精就这样登场了。

    妖精,是为了纪念奥萝萝萝拉。妮娜这个名字…不言而喻。

    “但我希望你能在‘妮娜’之后,给它们起更多的、正常的名字——而不是妮娜一号,妮娜二号,妮娜三号…”萝丝弹着指甲,没正形地蜷在碗似的软椅里。

    小蜡烛已经被她系了几个结挂在茶壶把手上了。

    “关于秋猎,老汤姆都准备好…你们两个昨天去哪了?”

    罗兰和仙德尔找上纳塔丽娅,为了寻求一个有关圣女、圣杯、仪式与伊妮德之间关系的答案。

    纳塔丽娅还没说完就爬走了。

    两个人只好在红砖房里等到半夜,等疯疯癫癫的女士爬够。

    ‘火焰,小异种。’

    她告诉罗兰,那个只有白痴才相信、从未成功过的圣杯仪式需要最虔诚纯洁的圣女,但他们从没成功过,就意味着要么在圣女的挑选上出了错,要么就是其他‘环节’出了问题。

    譬如:火焰。

    纳塔丽娅说,仪式除了圣女,圣杯还要世间最纯粹的火焰烘烤。

    作为「圣焰」奥秘的知情人,罗兰不可能想不到‘最纯粹’的火焰代表着什么。

    不灭之焰。

    圣焰九环。

    先抵达的作为火种,后抵达的吞服前者,从而晋升真正的九环。

    不灭之焰。

    他们需要让一名圣焰八环率先晋升,填补圣杯仪式的一环——伊妮德·茱提亚,或者克什亥。

    谁更‘简单’?

    毫无疑问。

    “这只是你的猜测。”萝丝皱眉。

    她虽然不喜欢那个老女人,可是…

    “我当然希望我猜错了,萝丝。”罗兰起身,扫了眼墙壁上的熊头挂钟。

    …………

    ……

    叩叩。

    罗兰很少深夜登门。

    通常他都深夜离开,带着一身雅姆口中的‘刺鼻’气味回家——雅姆不喜欢她,罗兰当然知道。

    “我还以为你会明天来。”

    罗兰推开门时,伊妮德像往常一样蜷在沙发里。茶几上摆着火柴盒,银烛台,一只古铜色的宽口高杯。

    一双还没织完的藕荷色手套。

    “快来闻闻我…”

    布料日日清减的女人懒洋洋抬起一只胳膊,猫儿似的朝罗兰挠了几下——他们之间的‘小游戏’,在那段‘骑枪大破高环’的日子里,伊妮德·茱提亚对罗兰·柯林斯骤然爆发的、前所未有的依恋感多数都表现在这些‘下流无耻’的举动中。

    也许世间绝大多数沉溺情爱的男女都如此。

    不过。

    今天罗兰没有心情。

    “一股谎言的气味,伊妮德。”迎着稠密的期盼,他还是弯腰嗅了嗅女人的指尖。

    “你现在像个在苏格兰场工作的老男人,罗兰。每一次都要以审讯开始…”伊妮德把自己往男人怀里挤了挤,脚腕相互挨着搭在沙发扶手上。

    “看来我等不到冬天了。”

    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揉搓怀里女人的脸蛋儿。不浓不淡的眉,幼鸟战兢的眼皮,一股新鲜的水汽混着她身上成熟女人的芬芳,潮湿得让他们之间的情爱永远褶皱丰润,揉搓出蜜汁。

    “…你可真没规矩。”怀里的猫儿用牙叼不安分的拇指。

    “我没有答应过任何人要守规矩。”钓猫的坏男人可不怕猫牙,他经常用这样的方法调/教某只灰毛猫的脾性:拽住她的舌头,让她雨滴一样变热。

    怀里的猫儿轻轻挣扎了下,分出手拍了他。

    “我猜又是仙德尔·克拉托弗小姐惹出来的麻烦,对不对。”

    “你好像很期待所有人和你一块撒谎…圣杯要用你的火,是吗?”罗兰的十根藤蔓顺着象牙拱桥攀爬,梳理她吐出泡沫与清泉的喉咙上的纹路。

    圣杯。

    将自己埋进气味中的女人,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终于…

    她要迎来她最后的命运了。

    “‘我的火’?当然不用。”

    伊妮德摆脱温柔,挣脱藤蔓,坐起来时,将那只古铜色的宽口杯挪到眼前。

    罗兰盯着她不说话。

    于是。

    纯色的烈焰在满是疤痕的手中复活。

    房间顿入白昼。

    这朵火焰烧得并不旺盛,却稠得几乎凝成液体,从伊妮德的掌心滴到毯子上,烧穿这张漂洋过海的图案,见证历任审判长的木板,一路落到底层,从灰岩肚脐处钻进去,往地狱,找自己另一伙炽热的朋友。

    她倾倒火焰。

    倒入那只内碗口斑驳铜绿的高杯。

    一瞬间。

    铜皮剥落,金肉重生。

    在辉光与辉光的夹缝中,近乎纯白的液体火焰痴情种子一样滚烫融化了姑娘腼腆怯懦,这唯一宝贝重新绽放出它原本该绽放的光彩。

    一只十字纹交错的灿烂金杯。

    浴火重生的奢侈物件,正照出它同胞一样颜色的眼睛。

    恍惚间,罗兰窥见了长着翅膀的飞驰骏马,吞吐雷霆的天使,多头巨人的吼声。

    他的思想在金杯漆面上卷了又卷,纷杂的画面不仅没有溃颓,反而让精神变得愈发神俊。

    任何人,哪怕凡人,都该清楚这是个宝贝。

    “现在用了。”

    伊妮德·茱提亚。

    她仿佛要攀附大人物献宝似的托捧起那只光可鉴人的金色宝贝,在罗兰错愕的凝视中,满脸缺乏呵斥(或鞭笞)的孩子般调皮举着,还往他的脸颊旁送了送。

    “圣杯就在这儿,亲爱的。现在…它用了。”

    不断扩散又被主人抑制的「秘」盘桓成一幢向内收拢扭曲的粗野漩涡,潮湿而无形的风暴中,罗兰敏锐感知到了这与众不同、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波动。

    比八环还要浓烈的波动。

    九环。

    伊妮德抵达九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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