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方案里的陷阱与厕所里的密语
王向东的手指在修改后的方案上戳了戳，指腹沾着的烟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灰渍。他盯着“缩减摄像头数量，强化关键区域夜视模块”那一行，眉头拧成个疙瘩：“少装十个摄像头？甲方能同意？”
“他们要的是‘无死角安防’，不是‘无差别监控’。”冯亮指着图纸上标红的消防通道和地下车库入口，“这三个区域是重点，用咱们库存的那款海康威视夜视增强型，虽然贵点，但能省掉六个冗余点位的布线和设备钱，总预算反而能降三个点。”
他说话时，眼角的余光始终没离开那个销售主管——李涛。刚才冯亮提到“家贼”时，李涛握着手机的手指明显收紧了，屏幕反光里能看到微信聊天界面还没关，置顶的那个头像，像极了宏业安防老板的侧脸。
系统的提示音恰在此时响起：
【检测到宿主锁定可疑目标：李涛（销售主管）。】
【触发“设备溯源”初级功能：可追踪与目标相关的电子设备传输记录（需接触目标手机30秒以上）。】
【警告：宏业安防已开始准备针对原方案的攻击话术，预计在竞标会第三环节发难。】
倒计时跳到58分钟。冯亮心里盘算着，要拿到李涛的手机，总得找个由头。直接抢肯定不行，王向东现在还半信半疑，闹大了只会节外生枝。
“预算能降？”王向东果然被“省钱”两个字抓住了注意力，他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一个小时，改参数来得及吗？”
“我已经算好了。”冯亮从兜里掏出个旧U盘——这是他刚才回仓库取工具时顺手拿的，里面存着上辈子做过的几十个调试报告，“这里有现成的设备对比数据，让赵哥现在去打印，附在方案后面当补充材料。”
他把U盘塞给门口的赵宇，递了个眼神。赵宇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抓着U盘就往打印室跑，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半拍。冯亮知道，赵宇这是在帮他争取时间。
会议室里静得只剩下王向东翻页的沙沙声。李涛突然站起来，脸上堆着笑：“王总，冯亮这方案听着是不错，不过我刚才收到消息，宏业那边好像也准备了新东西，要不我去趟厕所，顺便跟线人打听下？”
“线人？”王向东抬了抬眼皮。
“嗨，就是以前在宏业待过的一个兄弟。”李涛搓着手，眼神瞟向门口，“说不定能套点底价出来。”
冯亮心里冷笑。去厕所？怕是去给宏业报信，说方案改了吧。他故意慢悠悠地补充道：“李主管消息挺灵通啊，不过我刚才改方案的时候，好像看到你手机上……有宏业张总的微信？”
李涛的脸“唰”地白了，随即强装镇定：“哪、哪有？冯亮你看错了吧？”他手忙脚乱地想把手机揣回兜里，却没注意到手机壳边缘夹着的半截便利贴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冯亮脚边。
是张总的电话号码。冯亮不动声色地用鞋底盖住，抬头对王向东说：“王总，既然李主管有门路，就让他去问问吧。正好我们再核对下设备清单，免得等会儿出岔子。”
王向东摆摆手，心思全在新方案上，没注意李涛那慌乱的表情：“快去快回，竞标会别迟到。”
李涛如蒙大赦，几乎是逃着出了会议室。冯亮等他走远，立刻弯腰捡起那半截便利贴，塞进自己口袋。系统提示：
【获取关键线索：宏业总经理张启明联系方式（与李涛近期通话记录≥15次）。】
【“设备溯源”功能可升级，是否消耗50积分？】
“升级。”冯亮毫不犹豫。现在积分就是保命符，留着不用才是傻子。
【升级完成：可远程读取目标24小时内发送的文字信息（需目标处于50米范围内）。】
正好。冯亮借口去仓库确认设备型号，跟王向东打了声招呼，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他算准了李涛不敢跑太远，肯定会在厕所里给张启明报信。
果然，刚走到男厕所门口，就听见隔间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对，冯亮那个小子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改了方案……摄像头数量减了，但换了好设备，预算反而低了……”
是李涛的声音。冯亮靠在洗手台边，假装洗手，同时在心里默念“读取信息”。系统界面立刻弹出一行字：
【目标李涛：正在向张启明发送信息——“新方案漏洞在备用电源，他们用的是二手货”。】
冯亮心里一沉。备用电源？他刚才改方案时只注意了摄像头和存储设备，没细看王向东早就定好的备用电源型号！上辈子東亮安防就是因为备用电源短路，导致整个监控系统瘫痪，才被甲方追责的！
王向东这是故意留了一手？还是李涛在撒谎，想引宏业往错误的方向攻击？
隔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涛出来时撞见冯亮，吓了一跳，脸色更白了：“冯、冯亮？你怎么在这儿？”
“来洗把脸，等会儿竞标会紧张。”冯亮关掉水龙头，拿出手机假装看时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李涛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张启明的回信：“收到，谢了。回头给你转两万。”
【检测到目标接收转账承诺：金额20000元。】
【确认李涛为商业间谍，触发惩罚机制选项：1.公开证据使其身败名裂；2.暂时不动，留作后续反制棋子。】
冯亮几乎是立刻选了2。现在揭穿李涛，宏业肯定会换个方向攻击，不如顺着他们的思路，先让他们跳进来。
“李主管刚才问着什么了？”冯亮擦着手，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
“没、没什么有用的。”李涛慌忙把手机揣好，“宏业那边嘴挺严。”他绕开冯亮就想走，却被冯亮伸手拦住了。
“对了李主管，”冯亮盯着他的眼睛，“王总让你把宏业那个线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他，说想直接对接，省得传话麻烦。”
李涛的脸瞬间僵住，额头上渗出冷汗：“这、这不太好吧？人家只是随口跟我说说，不一定愿意……”
“哦？”冯亮挑眉，“王总就在会议室等着呢，你要是不方便，我去跟他说一声？”
“别！”李涛赶紧拉住他，手都在抖，“我发，我现在就发！”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才勉强编了个号码发出去——冯亮用系统扫了一眼，是个空号。
这狐狸尾巴，露得够明显了。
冯亮没戳穿，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快走吧，赵哥应该把补充材料打印好了。”
回到会议室，赵宇果然拿着一摞打印纸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冯亮，你这数据……”他把材料塞过来，压低声音，“备用电源的参数不对，这型号早就停产了，市面上流通的都是翻新货！”
来了。冯亮翻开材料，果然看到备用电源那一项写着“科力达K3”，这个型号他有印象，2013年就因为短路问题被召回了，王向东竟然还敢用？
王向东见他们回来，把方案往桌上一扔：“就按这个来！小冯，你跟我去竞标会，赵宇留下盯着仓库，别让人动了设备。”他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备用电源的问题，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冯亮心里咯噔一下。王向东让赵宇留公司？是怕赵宇看出备用电源的猫腻，还是另有安排？
【系统提示：检测到王向东手机中有与“科力达经销商”的通话记录，备注为“老熟人”。】
【隐藏信息：备用电源为二手翻新货，王向东从中抽取了15%回扣。】
狗改不了吃屎。冯亮攥紧了拳头。上辈子王向东就是靠吃回扣把公司掏空的，这辈子竟然还敢在竞标项目上玩这手。
“王总，赵哥技术好，让他跟去说不定能应付宏业的技术质询。”冯亮试图把赵宇带上，至少多个人能照应。
“不用！”王向东一口回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就你跟我去！”他看了眼时间，抓起公文包，“走了！”
冯亮没办法，只能跟上去。路过赵宇身边时，他飞快地在赵宇手心写了两个字：“电源”。
赵宇的眼睛猛地睁大，点了点头。
走出公司大门，李涛已经把车开了过来，谄媚地拉开车门：“王总，冯师傅，快上车吧，时间差不多了。”
冯亮坐进后座，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盘算着。宏业会攻击备用电源，王向东死咬着要用翻新货，李涛还在旁边盯着……这场竞标会，简直是龙潭虎穴。
他掏出诺基亚，假装看时间，实则打开系统界面。倒计时：25分钟。
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一下，是赵宇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我懂了。”
冯亮松了口气。赵宇是技术狂，对各种设备参数了如指掌，让他查科力达K3的底细，肯定一查一个准。
车子停在鼎盛广场写字楼楼下时，冯亮突然注意到副驾驶的李涛正在发微信，系统同步显示出内容：“他们用的就是科力达K3，放心攻击。”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東亮安防的仓库里，赵宇正蹲在一堆备用电源箱子前，手里拿着一个拆下来的电源模块，脸色越来越难看。模块内侧贴着的生产日期，赫然是2011年——比召回公告早了两年，是彻头彻尾的报废品。
赵宇掏出手机，想给冯亮打电话，却发现仓库信号被屏蔽了。他抬头看向门口，两个陌生男人正靠在墙上抽烟，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与此同时，鼎盛广场的竞标会会场里，宏业安防的张总正对着手下冷笑：“等会儿就让東亮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冯亮跟着王向东走进会场，刚找位置坐下，就听见张总阴阳怪气的声音：“哟，王总，这次带的助手看着挺年轻啊，是刚毕业的学生吧？”
王向东没理他，冯亮却抬头笑了笑：“张总说笑了，我就是个安装员，不过正好负责过科力达K3的调试，对这款备用电源，还算有点了解。”
张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李涛坐在不远处，手里的水杯“啪”地掉在了地上。
冯亮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清楚，真正的反击，现在才开始。但他更担心的是，被锁在仓库里的赵宇，能不能顺利把证据送出来。
主持人走上台，清了清嗓子：“各位来宾，鼎盛广场安防系统竞标会，现在开始！”
系统倒计时：1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