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岳在床上气得呼哧带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那股想要提刀砍人的冲动。
她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为这么一群神经病气坏身子不值当,尤其是她现在还是个伤员。
赵溪岳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为她梳理长发。
镜中的少女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消的余怒。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虽然刚才的反应激烈了些,但仔细想想,就算是原主闻人汐月那个温婉的性子,一大早被几个大男人闯入闺房围观睡颜,恐怕也得羞愤欲绝,她的过激反应倒也不算太出格。
只是,现在出去面对他们?
赵溪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会一人赏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那才真是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
“慢点梳,不着急。”她淡淡地吩咐侍女,顺手拿起一支玉簪在手中把玩,“早膳也在房里用。”
她刻意磨蹭了许久,梳洗打扮,用了早膳,又靠在窗边看了会儿风景,估摸着外面那群人至少等了一个时辰,赵溪岳才觉得胸口的闷气稍微顺了一点。
这才摆出一副虚弱又带着几分疏离冷淡的表情,缓步走向待客的花厅。
果然,一进花厅,几道目光立刻聚焦在她身上。
绯墨第一个蹿了过来,他似乎完全忘了刚刚的尴尬,或者说选择性遗忘了,飞速将一个小匣子塞到她手里。
“喏,蜜饯。”他语气有点硬邦邦的,“止渊那药苦得要命,吃完含一颗。”
他话音还没落,一个身影就飞速挤了过来。
“月月!你可算出来啦!”裴熙的声音清脆响亮,“等得我花儿都快谢了——哦不对,花儿在这儿呢!”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支娇艳欲滴的海棠,笑嘻嘻地就要往她鬓边戴:“你看这颜色衬不衬你?我跟你说,这可是我一大早特意去挑的,开得最好的一支!”
他也不等赵溪岳反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哎呀你刚才没看见,绯墨这家伙顶着你给的花环在院子里晃悠了八百圈,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嘚瑟得没边了!月月你可不能偏心,我也要花环!我不要他那种招摇的,你给我编个小巧点的就行,我保证不像他那么显摆!”
赵溪岳捧着那个装着蜜饯的匣子,还没说话,就感受到另一边投来的视线。
止渊依旧坐在原处,身姿挺拔,只是周身的气压比平时更低,一张俊脸黑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旁边的桌子上,安静地放着那个眼熟的药瓶,显然他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而在稍远一点的窗边,砚衡正捧着一大束沾着晨露的鲜花,与他那副紧绷又无措的神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一片混乱中,唯有白榆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
当赵溪岳带着薄怒的目光扫过他时,他甚至还抬眸对她笑了笑——毕竟,方才那场冒失的闯入,他并未参与。
赵溪岳深吸一口气,将蜜饯匣子轻轻放在身旁的小几上,避开了裴熙试图为她簪花的手。
她没有去看绯墨瞬间垮下来的脸色,也没有理会裴熙故作委屈的嘟囔,目光在眼前这几个罪魁祸首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了绯墨身上。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所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进我房间?”
厅内霎时一静。
绯墨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指向裴熙:“是他先挤进来的!”
裴熙马上跳脚:“喂!明明是你自己先冲进去的!我只是跟在后面看看!”
“你看什么看!”
“就许你看不许我看啊!”
止渊则开口道:“药。”
而窗边的砚衡,在赵溪岳的目光移过去时,猛地低下头。
眼看几人又要吵作一团,赵溪岳只得将目光转向唯一还算平静的白榆。
“白公子,”她声音里带着疲惫和一丝不容置疑,“你能否说明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白榆微微一笑,从容地放下茶盏。
“闻人小姐莫恼。事情倒也简单。今早绯墨兄戴着姑娘所赠的花环在园中……嗯,偶遇了我们几人,不免提及姑娘昨日身体不适,我等心下挂念,便一同前来探望。”
他话语含蓄,但众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偶遇和提及,多半是绯墨按捺不住炫耀之心,主动凑上去显摆的。
白榆继续道:“恰逢止渊兄前来送药,绯墨兄便拿出蜜饯,说是担心你怕苦,特意准备……”他顿了顿,唇角笑意微深,“许是关切则乱,绯墨兄与裴熙兄在门口互相谦让了一番,不慎……一同挤入了房内。止渊兄大约是想着需亲眼确认姑娘服药,砚衡兄……或许是见大家都进去了,便也跟着进去了。”
他三言两语,将一场冒失的闹剧说得清晰明白,顺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这番温和的解释让事实瞬间清晰——归根结底,就是绯墨这家伙显摆惹的祸,加上几个人都不太懂规矩,或者说,根本没把她的隐私当回事,才造成了早上那一幕。
白榆话音刚落,绯墨立刻指着裴熙大声道:“听见没!都怪你!要不是你在门口跟我挤,能吵醒她吗?!”
“哈?怪我?”裴熙唰地收起折扇,差点戳到绯墨鼻子上,“明明是你自己像个开屏的孔雀似的顶着花环到处招摇!要不是你显摆,我们能聚在这儿吗?还好意思说我!”
“小爷我乐意显摆!那是未婚妻送我的!你嫉妒啊?”
“谁嫉妒你个幼稚鬼!我这是替月月鸣不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而一个细微的声音弱弱地也插了进来:“对、对不起……”是一直缩在窗边的砚衡,他不知何时挪到了近处,低着头,“我……我不该跟着进去……打扰你休息了……”
而另一边,止渊已经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药瓶,径直走到赵溪岳面前,将药瓶往她眼前一递,言简意赅:“时辰到了,服药。”
“……”
赵溪岳现在感觉至少有五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乱叫,脑仁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那五个男人呢?
这他妈简直就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