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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庆功宴上的暗箭

    “云裳阁”的初步成功,像一缕春风,吹散了笼罩在永安侯府上空许久的沉闷阴霾。虽然盈利数额对于填补巨额赤字而言仍是九牛一毛,但其象征意义却非同小可。它证明了新夫人洛晚晚并非胡闹,而是真的有能力为侯府开辟新的财路。府内的舆论风向悄然转变,先前那些质疑和嘲讽的声音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观望、好奇,甚至是一丝隐晦的期待。

    太夫人对此尤为欣慰。她年纪大了,最盼着家宅安宁,子孙兴旺。眼见孙媳有这等持家理财的能耐,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便想着要鼓励一番,也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府中那些心思浮动的人。于是,她发下话去,要在福鹤堂设一场家宴,既是庆贺“云裳阁”开业顺利,也是为洛晚晚这段时间的辛劳表示慰劳。

    消息传出,府中上下心思各异。真心为洛晚晚高兴的或许不多,但至少表面上的热闹和恭维是少不了的。

    宴设傍晚,福鹤堂灯火通明,笑语喧阗。太夫人坐在上首,满面红光,显然心情极佳。萧煜坐在左下首,依旧是一副冷峻模样,但周身的气息似乎比平日缓和了些许。大哥萧炜和大嫂王氏也出席了,萧炜依旧是那副病恹恹、对什么都不甚关心的样子,王氏则端庄含笑,与太夫人说着闲话,偶尔看向洛晚晚的目光,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洛晚晚作为今日的主角,穿着一声湖蓝色织锦缎裙,妆容得体,举止从容地坐在萧煜下首。她心中清楚,这看似和乐的宴会,实则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鸿门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等着她出错,或是寻衅发难。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酣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

    发难的是三老太爷的儿媳妇,按辈分洛晚晚该称一声三堂婶。这是个颧骨高耸、嘴唇微薄的妇人,平日里就爱搬弄是非。她端着酒杯,笑吟吟地对太夫人道:“老祖宗今日设宴,真是英明。咱们二夫人真是了不得,这才进门多久,就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开了铺子赚了钱,可比我们这些在府里待了半辈子的老货强多了!”

    这话听着是夸赞,实则阴阳怪气。太夫人微微蹙眉,没有接话。

    三堂婶见太夫人不语,更是来了劲,话锋一转,对准了洛晚晚:“二夫人啊,不是婶子多嘴,你年轻有为,我们都替你高兴。只是……这‘云裳阁’生意虽好,我听说用的绣娘裁缝,都不是咱们府里用惯的老人,还有些是外面不知根底找来的。这万一……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或是手艺不精,得罪了哪家贵人,岂不是坏了咱们侯府百年清誉?再者说,这用人、采买,似乎也没完全按着老规矩走,是不是……有些欠妥当了?”

    她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了不少。一些旁支女眷也纷纷附和,看似忧心忡忡,实则句句指向洛晚晚改革不合“祖制”,用人不当,潜藏风险。

    洛晚晚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她放下筷子,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脸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三堂婶提醒的是,侄媳年轻,许多事考虑不周。不过,关于‘云裳阁’的用人,皆是经过严格筛选,签了契约文书的,手艺人品都信得过。至于规矩……”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老祖宗和侯爷将中馈交给我,是盼着我能为侯府开源节流,渡过难关。若一味固守陈规,坐视府库空虚而无所作为,只怕才是真正有负所托,愧对列祖列宗吧?”

    她语气平和,却将“老祖宗和侯爷”抬了出来,一下子堵住了三堂婶的嘴。

    然而,攻击并未停止。周姨娘捏着帕子,娇滴滴地开口:“二夫人说得在理。只是妾身听说,前几日夫人拨了一笔款子修缮下人房,本是好事。可这账目上,似乎……似乎比往年类似的修缮,多出了几十两银子。虽说如今夫人能赚钱了,但该省的地方,是不是也该仔细些?免得底下人办事不尽心,糊弄主子。”她这是暗指洛晚晚管理有疏漏,纵容下人贪墨。

    这话更为阴险,直接质疑洛晚晚的财务管理能力。若是往常,这种小疏漏或许无人深究,但在此刻被放大提出,分明是想坐实她“年轻识浅”、“管理混乱”的印象。

    洛晚晚心中早有准备。她从容地看向侍立在身后的秋云,秋云立刻奉上一本小册子。洛晚晚翻开,朗声道:“周姨娘心细,提到了修缮款子的事。这笔款项,的确比往年类似工程多了五十三两。原因有三:其一,此次修缮并非简单补漏,而是加固了墙体,更换了部分腐朽的梁柱,用料和人工自然增加,清单在此,各位可过目;其二,我额外拨付了银钱,为几处值夜仆役集中的院落添置了更厚实的棉被和取暖炭盆,毕竟侯府体恤下人,也是积福行善;其三,工程结余的七两银子,已登记在册,充入公中。每一笔支出,皆有明细可查,绝无含糊。”

    她将册子递给太夫人身边的嬷嬷,请太夫人过目。账目清晰,理由充分,甚至还有结余,顿时将周姨娘的指控化解于无形。

    接连两次发难都被洛晚晚轻松化解,席间气氛有些微妙。一直沉默的王氏,此时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看似无意地对太夫人道:“二弟妹能干,是侯府的福气。只是媳妇想着,这开铺经商,终究是末业。咱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要的还是子弟的教养和前程。听说二弟近日为了府中这些庶务,也颇费心神,媳妇是担心,会不会耽误了二弟的正事……”

    这话更是诛心!直接将洛晚晚的商业行为与影响萧煜前程挂钩,暗示她拖累了丈夫。连太夫人闻言,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看向洛晚晚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洛晚晚心中警铃大作,王氏这一招,可谓狠辣。她正欲开口辩解,一直冷眼旁观的萧煜,却忽然放下了酒杯。

    酒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萧煜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王氏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嫂多虑了。府中庶务,自有夫人打理,并未烦扰于我。至于前程……”他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陛下日前还问起,说侯府近日颇有新气象,可是得了什么能人辅佐?我回说,是内子胡乱琢磨了些持家的小法子,不敢当陛下盛赞。”

    他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激起千层浪!

    陛下都知道了?还表示了赞赏?!

    刹那间,席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三堂婶和周姨娘瞬间白了脸,低下头不敢再言。王氏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捏着帕子的手指节泛白。连太夫人也露出了惊讶之色,随即转为欣慰和骄傲。

    萧煜不再多言,重新端起了酒杯,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但这一句话,胜过洛晚晚千百句辩解。它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奠定了洛晚晚在侯府的地位和权威。从这一刻起,谁再敢质疑洛晚晚的改革,就不再仅仅是和她作对,而是在质疑连陛下都认可的“新气象”!

    洛晚晚心中也是震撼不已。她没想到萧煜会在关键时刻如此明确地支持她,更没想到他会搬出“陛下”这尊大佛。虽然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她趁热打铁,起身向太夫人和萧煜敬酒,语气恭谨而真诚:“孙媳(妾身)年轻识浅,全赖老祖宗慈爱、侯爷信任,方能做些微末小事。日后定当更加勤勉谨慎,绝不敢有负圣恩、有负家族厚望。”

    一场风波,就此消弭于无形。接下来的宴会,气氛虽然恢复了些许热闹,但底下涌动的暗流,却已悄然改变了方向。所有人都明白,这位二夫人洛晚晚,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新妇了。她背后,站着的是侯爷萧煜,甚至可能还有……皇帝的隐约认可。

    庆功宴结束后,洛晚晚随着萧煜一同回澄心苑。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中。

    走到廊下,洛晚晚停下脚步,对着萧煜的背影,轻声道:“今晚,多谢侯爷出言相助。”

    萧煜脚步未停,只有低沉的声音随风传来:“我只是陈述事实。夫人若自身立不住,我再如何说,也是徒劳。”

    洛晚晚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挺拔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今晚这一役,她看似大获全胜,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深宅大院里的波谲云诡。未来的路,恐怕依然不会平坦。但无论如何,她已经成功地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并且,似乎……找到了一个并非完全冷漠的“盟友”?

    她深吸一口微凉的夜气,挺直了脊背。箭已离弦,便没有回头路。无论前方还有多少明枪暗箭,她都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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