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会结束后,云巅热闹了好几天。山下的村民来了一批又一批,送来粮食、草药,还有自家织的布。孩子们在院里跑来跑去,捡着老槐树下的落叶,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玄鸟,笑声像银铃似的,打破了云巅往日的寂静。
我每日除了在望云台练拳,就是跟着李叔他们修山门。山门修在云巅的入口处,用的是玄铁盟的旧石料,门楣上刻着“玄铁盟”三个大字,是我亲手写的——笔锋里带着“云舒”的展劲和“云定”的沉劲,字里行间,竟透着股云海的开阔。
这天午后,我正在望云台练“云炎”式。拳风裹着云气,在掌心聚成一团淡淡的火焰,落在前方的云海里,云絮被烧得泛起金边,却不燃尽,像被夕阳染过的棉团。忽然,觉出不对——风里多了一缕陌生的气息,不是云的清冽,不是松针的淡香,是一种极淡的墨香,混着点龙涎香,从云海深处飘来。
我收拳,转身看向云海深处。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踩着云气,缓缓飘来。那人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袍,衣摆上绣着暗纹,看不清是什么图案,头发用一根玉簪束着,手里拿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一幅云海图,竟与眼前的云海一模一样。
他落在望云台边缘,折扇轻摇,嘴角带着点笑意,眼神却很深,像云海深处的潭水,看不透。“林盟主,久仰。”他声音温和,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威严,“在下谢乘风,特来拜访。”
我握紧拳套,掌心的纹路与拳套贴在一起,丹田的暖意慢慢沉下去——这人的气息很奇怪,看似温和,却藏着股极强的劲气,比崔六、赵狂都要厉害,却又不像他们那样外露,像云一样,看似散,却聚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力。
“谢公子找我,有何事?”我问。
谢乘风折扇一收,指了指望云台中央的青石:“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点点头,领着他走到青石边。老者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手里握着玄铁拐杖,眼神警惕地盯着谢乘风——显然,他也觉出了这人的不简单。
“林盟主可知,天脉图背后,还有一个秘密?”谢乘风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点神秘。
我心里一紧:“什么秘密?”
谢乘风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我。纸上画着一幅图,竟是天脉图的另一半!我之前看到的天脉图,只画了云巅的天脉,而这张图上,画的是山下的地脉,两条脉在云巅深处交汇,形成一个完整的“脉网”,脉网的中心,标着一个红点,旁边写着“玄铁晶”三个字。
“玄铁晶?”我皱眉,父亲的手札里从未提过这个。
“不错。”谢乘风点头,眼神变得郑重,“天脉和地脉交汇的地方,藏着一块玄铁晶。这玄铁晶是云巅的‘灵核’,能滋养天脉和地脉,让云巅的云海永不消散,让山下的土地永不干旱。当年玄铁盟的盟主,就是靠玄铁晶的力量,护住了云巅和山下的百姓。”
我看着纸上的红点,忽然想起玄鸟崖下的一个山洞——上次去玄鸟崖时,我曾见过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被藤蔓遮住,当时以为是普通的山洞,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玄铁晶的藏身之处。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问,心里的警惕更甚。这人对天脉图的秘密了如指掌,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人。
谢乘风笑了笑,折扇又摇了起来:“在下是‘脉宗’的传人。脉宗世代守护天脉和地脉,当年玄铁盟的盟主,就是我的祖辈。”他顿了顿,看向云海深处,“可惜,后来镇武司的人知道了玄铁晶的秘密,想要夺取玄铁晶,用来炼制兵器,镇压江湖。玄铁盟为了保护玄铁晶,才与镇武司对抗,最终被内奸出卖,分崩离析。”
我猛地想起父亲手札里的话:“内奸是玄铁盟的高层,当年亲手给盟主下了毒。”难道,这内奸和玄铁晶有关?
“那内奸是谁?”我问。
谢乘风的眼神暗了暗,声音压低:“是当年玄铁盟的右使,周鹤。他被镇武司收买,给盟主下了毒,还偷走了天脉图的另一半,也就是我手里这张。后来,他带着镇武司的人去寻玄铁晶,却被玄铁晶的力量反噬,疯了。”
我心里一沉——周鹤这个名字,父亲手札里提过,说他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一直想取代盟主的位置。原来,他就是内奸!
“那你这次来,是为了玄铁晶?”我问。
谢乘风点头,眼神变得诚恳:“我是来帮你的。镇武司的人没有放弃,他们找到了周鹤,从他嘴里逼问出了玄铁晶的大概位置,很快就会来云巅。我们必须先找到玄铁晶,护住它,否则,不仅云巅会崩,山下的百姓也会遭殃。”
我看向不远处的老者,老者对我点了点头——他应该也觉得谢乘风的话可信。毕竟,他手里有天脉图的另一半,还知道这么多玄铁盟的往事。
“玄铁晶藏在哪里?”我问。
谢乘风指着纸上的红点:“就在玄鸟崖下的‘灵脉洞’里。那洞被藤蔓遮住,洞口有机关,需要林家的令牌和苏家的玄鸟玉佩才能打开。”
我摸了摸怀里的令牌,又想起苏凝霜的玄鸟玉佩——原来,父亲和苏墨军师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寻玄铁晶,所以才把打开灵脉洞的钥匙,分别交给了我和苏凝霜。
“苏凝霜去山下找玄铁盟的旧部了,傍晚才能回来。”我说,“等她回来,我们就去灵脉洞。”
谢乘风点点头,折扇收了起来:“好。在下就在云巅等候,顺便帮你们防备镇武司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谢乘风就待在院里的老槐树下,要么闭目养神,要么拿着折扇对着云海画画。他画的云海,和真的一模一样,连云絮的纹路、风的方向都分毫不差。玄铁盟的人问他是谁,他只说是我的朋友,来帮忙的。
傍晚,苏凝霜回来了。她刚走进院,就注意到了谢乘风,眼神立刻变得警惕:“他是谁?”
我把谢乘风的身份和玄铁晶的事,一一告诉了她。苏凝霜听完,皱了皱眉,走到谢乘风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你是脉宗的传人,有什么证据?”
谢乘风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苏凝霜。玉佩是玄鸟形状的,和苏凝霜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上面刻着“脉宗”二字。“这是脉宗的信物,与玄铁盟的玄鸟玉佩是一对。当年,我祖辈和玄铁盟的盟主结为兄弟,各持一块玉佩。”
苏凝霜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玉佩——两块玉佩放在一起,竟发出淡淡的蓝光,纹路也重合在了一起。她脸色缓和了些,把玉佩还给谢乘风:“看来,你说的是真的。”
谢乘风接过玉佩,放回怀里:“明日一早,我们就去灵脉洞。镇武司的人来得快,我们得抓紧时间。”
这夜,我又没睡好。躺在床上,想着玄铁晶,想着镇武司的人,想着父亲和苏墨军师的苦心。忽然,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走动。我起身,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到谢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