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靠山王府。静室之中,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凝重的肃杀之气。
杨林端坐在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纤毫毕现,正是山东河南一带的微缩地貌。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由心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上面赫然写着“贾家楼四十六友结义”字样,下列名单,秦琼、单雄信、程咬金、徐茂功、魏征……一个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头。
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荡,仿佛战鼓的前奏。
“贾家楼……四十六友……”他低声重复着,声音沙哑而冰冷,“秦琼,官门之后,却深得绿林人心;单雄信,绿林总瓢把子,一呼百应;程咬金,一个莽夫,却偏偏有劫皇纲的胆量和本事;还有徐茂功、魏征……哼,好一个藏龙卧虎!”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南方。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关山,落在了那片正孕育着风暴的土地上。这不再是一般的草寇聚义,这是一股有着明确核心、凝聚了草莽精英、甚至隐隐有“文星”辅佐的势力!其威胁,远胜于那些各自为战、乌合之众的反王。若不趁其羽翼未丰之际一举铲除,必成心腹大患!
“来人!”杨林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
“王爷有何吩咐?”帐外的心腹将领应声而入,躬身听令。
“传我令箭!”杨林语气森然,一道道指令如同冰冷的铁律,掷地有声:
“一、命潼关总兵魏文通,率本部精兵,扼守西进要道,严防贼寇流窜入关中!”
“二、命虎牢关总兵尚师徒,引‘四宝’之利,封锁黄河渡口,断其北逃之路!”
“三、命虹霓关总兵新文理,及其夫人新月娥,严密封锁东南方向,其麾下弩兵,给本王盯死了!”
“四、命汜水关总兵左天成,凭其‘花刀’之锐,卡住山东咽喉,不得有误!”
“五、飞鸽传书济南节度使唐璧,令其整军备战,随时听候调遣,自东向西挤压!”
每点一将,他便在沙盘上相应位置插上一面小小的令旗。转眼间,沙盘上瓦岗山(假设贾家楼结义后众好汉暂聚瓦岗)的四周,已被数面代表精锐隋军的旗帜隐隐包围,形成合围之势。
这几位总兵,皆是杨林麾下声名赫赫的猛将,各有绝艺在身,堪称大隋朝的栋梁之才。杨林此次可谓下了血本,动了真格。
“再令,”杨林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登州大营点兵五万,由本王亲自统帅,克日出发,直扑瓦岗!老夫要亲自去会一会这群所谓的‘英雄好汉’!”
“末将遵命!”心腹将领感受到王爷身上那股久违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战意,不敢怠慢,领命疾步而出。
命令如同无形的波纹,以登州为中心,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无数的信使,骑着快马,沿着官道疾驰;训练有素的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向各个关隘。一张由精兵强将编织而成的、笼罩整个中原东部的大网,正在悄无声息地撒下。网的中心,正是那刚刚点燃星星之火的瓦岗寨。
杨林重新坐回案前,目光紧紧锁定沙盘上那座小小的瓦岗山模型,仿佛已能看到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秦叔宝,单雄信,程咬金……还有那徐茂功、魏征,”他喃喃自语,指尖轻轻点着瓦岗山,“就让老夫来看看,你们这四十六友的义气,能否扛得住本王的囚龙棒!这天下,还不是你们能够搅动的!”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浓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席卷天地的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