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车踏板踩到底的瞬间,钟晚只听见“咔嗒”一声空响,紧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嘶吼,像濒死野兽的哀嚎。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她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车载警报器疯狂闪烁红光,刺耳的蜂鸣声刺得耳膜生疼,混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形成催命的鼓点。后视镜里,黑色轿车紧追不舍,司机戴着鸭舌帽,眼神浑浊得吓人——是玄清派来的死士,被阴煞术法控制的傀儡!
“操!” 钟晚低骂一声,猛打方向盘避开迎面而来的电动车。车胎擦过路边护栏,火花四溅,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让她头皮发麻。鼻尖萦绕着轮胎烧焦的糊味,混杂着死士车上飘来的甜腻煞气,颈间的碎铜钱烫得惊人,像是在拼命预警。
【不能慌,张深教过,静心则稳。】
她咬碎舌尖,血腥味让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几乎是凭着本能念起静心咒:“静心……凝神……观自在故,心无挂碍……”
气音从齿间溢出,带着剧烈的颤抖。最初只是微弱的自我安抚,颈间碎铜钱的温意顺着血脉蔓延,压下了胸腔里翻涌的恐惧。可身后的黑色轿车突然加速,猛地撞向她的车尾,巨大的冲击力让车身剧烈摇晃,钟晚的额头狠狠磕在方向盘上,眼前阵阵发黑。
“静心!”
她嘶吼出声,这次不再是默念,而是将所有注意力、所有对生的渴望、对张深的牵挂,全灌注在咒音里。丹田处虽然空荡,可张深留在碎铜钱里的残余灵力突然爆发,顺着咒音扩散开来,形成一道无形的波纹。
奇迹发生了——
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司机突然浑身一僵,眼神里的浑浊散去几分,方向盘猛地偏了一下,撞向旁边的花坛。更远处,几辆原本要汇入车流的车,司机也出现了短暂的恍惚,下意识踩了刹车,给她让出了狭小的空隙。
“静到极致,不是空无,而是…掌控。”
钟晚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像是张深在耳边低语。她瞬间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外界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呼啸的风声、刺耳的警报、路人的惊呼,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方向盘的震动,清晰得如同烙印。
她的反应速度骤然飙升,甚至能预判到前方车辆的变道轨迹。左手猛打方向盘,右手拉起手刹,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弧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闯红灯的货车。挡风玻璃上溅满泥水,她却看得无比清楚——前方五十米处,有一段废弃的隔离带,是唯一的缓冲机会。
“凝神!”
咒音再次拔高,这次不仅影响了追车的死士,连自己车的引擎都似乎平稳了几分。钟晚死死盯着隔离带,脚在油门与无效的刹车间反复切换,利用惯性调整车身方向。身后的黑色轿车终于恢复控制,再次加速冲来,煞气几乎要冲破车厢。
“给我停下!”
钟晚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咒音带着碎铜钱的金光直直射向死士。对方的动作再次停滞,轿车擦着她的车尾冲了出去,失控撞向路边的电线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气囊瞬间弹出。
可她自己的车也失去了平衡,朝着隔离带狠狠撞去。钟晚下意识蜷缩身体,念咒的声音却没停。千钧一发之际,碎铜钱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住她的身形。
“砰——”
剧烈的撞击声震得天地旋转,安全气囊瞬间弹出,闷得她喘不过气。车窗玻璃碎裂,碎片溅在她脸上,划出细密的伤口。车身翻滚半圈后重重落地,终于停下。
周围的喧嚣瞬间涌来,路人的惊呼、救护车的鸣笛、警察的喊话,混杂在一起。钟晚趴在方向盘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喉咙里涌上腥甜,一口血吐在气囊上,染红了白色的布料。可她的手还死死攥着颈间的碎铜钱,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着:“……心无挂碍……无挂碍故……”
【我还活着……】
她艰难地抬起头,透过破碎的车窗看向天空。深秋的夜空泛着灰蓝,碎铜钱的温度渐渐回落,却依旧带着熟悉的清灵气息——是张深的力量,是他教的静心咒,救了她一命。
“姑娘!你怎么样?” 路人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焦急。
钟晚想开口,却发现浑身疼得动不了。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手机屏幕亮起的通知,#钟晚 车祸# 的词条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
【热搜……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李董和玄清的嘴脸……】
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痒。钟晚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手臂上插着输液管,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淌。陈经纪趴在床边,头发凌乱,眼下的乌青比她还重,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眼睛瞬间红了:“晚姐!你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证据……” 钟晚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第一句话就抓住了重点,“实验室报告……备份了吗?”
陈经纪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放心!我早就备份了!云端、硬盘、甚至打印了几份藏起来了!警察已经去查事故车辆了,初步判断是刹车被人动了手脚,还在车里发现了阴煞符的残留!”
钟晚松了口气,胸口的巨石终于落地。她动了动手指,摸到颈间的碎铜钱,还在微微发烫。窗外传来记者的喧闹声,陈经纪叹了口气:“车祸的事炸锅了,#钟晚 车祸 疑似被暗算# 已经冲上热搜第一,网友都在扒幕后黑手,星途娱乐的官微都被骂爆了!苏婉儿那边发了条‘祈福’微博,评论区全是让她滚的!”
“苏婉儿……” 钟晚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怎么样了?”
“听说车祸后就被玄清的人接走了,好像状态很差,有人拍到她在医院走廊里胡言乱语,说‘玉佩在吸我的血’。” 陈经纪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后怕,“晚姐,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娱乐圈斗争了,玄清他们是真的想杀你!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警没用。” 钟晚摇了摇头,咳嗽几声,牵扯得胸口发疼,“阴煞术法不是普通警察能处理的,而且没有直接证据指向玄清,只会打草惊蛇。”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不过这次车祸,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陈经纪一脸茫然:“机会?”
“对。” 钟晚勾起一抹冷笑,“车祸闹得这么大,警方介入调查,李董和玄清肯定会收敛一阵子,我们正好趁这个时间,把实验室报告的内容一点一点放出去,先从‘某艺人被药物控制’入手,再牵扯出玄清文化的‘邪门道具’,最后把码头走私的线索递给记者。” 她看着陈经纪,语气坚定,“要让他们身败名裂,再无翻身的可能。”
陈经纪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我马上去办!公关团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醒了!” 他刚要起身,又想起什么,脸色变得凝重,“对了,林老派人来过,留下了这个,说等你醒了再打开。”
他递过来一个古朴的木盒,上面刻着静心符纹。钟晚的心脏猛地一跳,打开木盒,里面是张纸条,还有半块玉佩——与她那块破碎的玉佩残片,正好能拼合成完整的一块!
纸条上是林老的字迹,苍劲有力:“张深已被救回,重伤昏迷,在梧桐巷老宅疗伤。玄清计划月圆之夜(三日后)以你之血祭符,开启裂隙。玉佩乃你与张深本命相连之物,危急时可唤其灵力。”
张深!
钟晚的眼眶瞬间一热,握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他没事,他被救回来了!可三日后的月圆之夜,玄清要以她的血祭符……
她猛地看向窗外,天边挂着一弯残月,离月圆只剩三天。时间紧迫,她必须尽快养好伤,找到张深,阻止玄清的阴谋。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护士拿着病历本走进来,语气带着歉意:“钟小姐,不好意思,外面有位自称‘玄清文化’的人要见你,说……说受苏婉儿小姐所托,给你送慰问品。”
钟晚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看向陈经纪。陈经纪立刻会意,脸色一沉:“不见!让他滚!”
护士刚要转身,门外就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阴煞的气息:“不见?恐怕由不得你们。”
门被强行推开,穿灰袍的弟子走了进来,袖口绣着引煞纹,眼神阴鸷地盯着钟晚:“钟小姐,我家大师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颈间的碎铜钱瞬间发烫,钟晚握紧了手里的玉佩,眼神锐利如刀。看来,玄清已经等不及了,就算在医院,也要动手。
这场生死较量,提前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