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却神神秘秘自顾自地说下去。
“说起来也怪，不光是我，好像咱们部门今天气氛都轻松了点，连王经理早上都没怎么骂人……你说，是不是咱们部门风水变好了？”
姚昭宁低头扒饭，不敢接话。
风水变好？
可能是某个暴力仙姑随手驱散了个“加班怨”的附带效果吧。
她忍不住想，如果让同事们知道，他们部门的风水改善，源于她脑子里住了三位风格清奇的仙家，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行，这层身份绝不能露馅，必须死死捂住才行。
下午，姚昭宁被项目经理叫去开会，又是一通毫无意义的画饼和施压。
她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疯狂吐槽。
“这秃头老男人，面相尖刻，言语虚浮，自身运势已走下坡，还在此大言不惭？”
赤漪锐评。
“根据其言语内容与肢体语言分析，画饼概率高达87.5%，实际兑现可能性低于15%。”
常盘给出数据支持。
“他说话的时候口水喷出来了耶，还好姚昭宁姐姐坐得远。”
玄珠子观察入微。
姚昭宁拼命忍住嘴角想要上扬的冲动。
被仙家们这么一吐槽，好像项目经理那张令人压力山大的脸，也变得滑稽了起来。
这种诡异的“并肩作战”感，是怎么回事？
终于熬到下班，姚昭宁拖着更加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
看着早上清理出来的那块靠窗的空地，她认命地开始“布置堂口”。
没有神像，没有香案，她找了个闲置的小书架擦干净，摆在墙边，算是“法坛”。
又把那个用报纸包着的、碎成八瓣的香炉碎片，郑重其事地放在书架最上层。
“太寒酸了。”赤漪评价。
“符合当前经济状况。”常盘表示理解。
“这里可以放零食吗？”玄珠子充满期待。
姚昭宁没理会他们的吐槽，找了张红纸，想了想，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名字：赤漪、萧寒、玄珠子。
她不知道仙家的尊号全称，只能先这样凑合。
把红纸贴在书架后面的墙上，算是有了个牌位。
做完这一切，她点了三支普通的线香，插在一个临时找来的小碟子里，摆在香炉碎片前。
青烟袅袅升起。
奇异的是，这一次，烟雾没有四处飘散，而是笔直地上升，然后分成三股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烟丝，分别飘向写有三个名字的红纸方向，缓缓渗入墙壁，消失不见。
姚昭宁看得一愣。
同时，她感觉到脑海里三位仙家的存在感，似乎凝实、安稳了一些。
之前那种无时无刻、略显嘈杂的意念连接，也变得清晰有序了不少。
“嗯……总算有点样子了。”
赤漪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虽然简陋，但心意和规矩到了。”
“堂口初立，信仰通道初步建立。”
常盘解释，“此后我等汲取香火愿力，恢复力量，效率会有所提升。”
“香火愿力能吃吗？是什么味道的？”
玄珠子好奇地问。
姚昭宁看着那三缕消失的烟丝，心里有些异样。
好像……从这一刻起，她与这三个非人存在的联系，真的变得不同了。
不再是单纯的债主和欠债人，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于“搭档”或者“供奉”的关系。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福是祸。
手机响起外卖送达的提示音。
是她点的炸鸡和可乐。
她把食物放在小书架前的地上，算是第一次正式的“上供”。
“吃吧。”她小声说。
三道微光从帆布包里射出，落在食物上。
姚昭宁肉眼可见地，炸鸡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可乐杯子里的水位线迅速下降。
“味道尚可。”
赤漪评价，“下次试试麻辣味。”
“热量超标，糖分过高，建议适量。”布拉德利，记录。
“好好吃，姚昭宁姐姐最好啦！”
玄珠子心满意足吸溜一口可乐
看着空掉的食物包装，姚昭宁摸了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任命地又给自己点了一份。
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听着脑海里三位仙家因为炸鸡口味而产生的微小争论。
主要是赤漪和玄珠子在吵，萧寒在算账，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幕和亮起的万家灯火。
这一天，过得无比漫长又光怪陆离。
她被嫌弃了化妆品，在地铁上经历了社死预告，在办公室接受了玄学版同事测评，还亲手布置了一个寒酸又诡异的堂口。
但好像……也勉强坚持下来了？
姚昭宁拿出手机，点开常盘同步到她脑海里的“债务清单”。
看着那个因为驱散“加班怨”和立堂口而象征性减少了一点的数字，又看了看那个小小的、烟雾缭绕的“堂口”。
路还很长，债还很多。
但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孤单了。
这种带着三个“活宝”祖宗一起打工还债的日子，大概……也不会太无聊吧？
她咬了一口刚刚送到的、属于自己的那份炸鸡，默默地想。
日子就在这种白天当社畜，晚上伺候仙家的诡异节奏中，不紧不慢地往前挪。
姚昭宁那寒酸的堂口算是立下了，虽然赤漪依旧嫌弃，常盘依旧记账，玄珠子依旧惦记零食，但三者似乎确实安稳了不少。
至少不会在她开会或者专注工作时突然大声喧哗了——当然，吐槽和点评从未停止。
这天上午，部门里气氛有点微妙。
一个大伙儿跟了快半年、投入不少心血的项目，眼看就要落地签合同了，却突然被上面通知，转交给了隔壁组。
消息传来，办公区一片低气压。
几个参与了项目的同事脸上都带着明显的不忿和沮丧。
“凭什么啊？我们前期做了那么多工作！”
“听说……是王总那边的关系户塞进来的，点名要这个项目练手。”
“妈的，又是关系户，我们累死累活，给别人做嫁衣。”
姚昭宁心里也堵得慌，这个项目她虽然只是负责部分数据支持，但也加了不少班。
更重要的是，这种明摆着被抢走劳动成果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