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一挺胸脯,别提多得意了,“这罐是萝卜干,脆生!那罐是酱黄瓜,爽口!还有这个,”她神秘兮兮地指着最中间一个黑陶罐子,“我的拿手绝活——酱豆角!”
说着,她掀开罐子盖。
“嚯!”
一股更浓郁、更霸道的香味儿瞬间炸开,扑面而来。
叶淑兰凑过去一看,里面的豆角被酱汁泡得油光锃亮,颜色深得发黑,一看就入了味儿了。
“婶子,这……这得腌多久才能这么香啊?”
“急不得。”张婶摆摆手,像个传授武功秘籍的老师傅,“做酱菜,讲究的就是个慢工出细活。火候、时间,差一点,味道就全不对了。”
她从罐子里夹出一根油亮的豆角,递给叶淑“兰。
“尝尝,看婶子的手艺地不地道!”
叶淑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齿间炸开。
酱香、咸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甜,几种味道在舌尖上层层递进,谁也不抢谁的风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那豆角嚼起来脆生生的,越嚼越香,简直停不下来。
“好吃!太好吃了!”叶淑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好吃吧?”张婶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这手艺啊,是我婆婆传给我的,我婆婆又是从她婆婆那儿学的,到我这儿,传了三代了!”
她重重地拍了拍叶淑兰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份郑重的托付。
“今天,婶子就把这压箱底的宝贝教给你,以后你可得给它发扬光大,不能砸了咱家的招牌!”
“婶子,我……我一定好好学!”叶淑兰被这气氛感染,也跟着严肃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张婶满意了,麻利地挽起袖子,“那咱们就开整!”
第一步,挑豆角。
“做酱菜,料是根。你看这豆角,得挑这种嫩生生的,粗细匀溜,颜色翠绿的。掐一下,指甲盖里能汪出水来,这才叫好豆角。太老了嚼不动,太嫩了不入味,都是白搭。”
叶淑兰听得格外认真,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刻在脑子里。
接着是洗、晾,然后就是最关键的——调酱料。
“这酱料就是酱菜的魂!盐不能多,多了齁得慌;糖不能少,少了味道寡淡。还得加点酱油、醋、花椒、八角……”
张婶像个大厨,一边往盆里放调料,一边讲解每一样东西的作用和用量,手底下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叶淑兰看得入了神,眼睛都忘了眨。
“记住了没?”
“记住了!”
“光记没用,得上手。”张婶把勺子往她手里一塞,“你来试试。”
叶淑兰接过勺子,手心都有点冒汗了。她学着张婶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往盆里加调料。
盐,一小勺。
糖,两小勺。
轮到酱油了,她犹豫了,下意识地去看张婶。
“别看我,做菜得凭感觉来,用心去调。”张婶抱着胳膊,笑眯眯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叶淑兰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凭着刚才的记忆,倒了小半碗酱油进去。
“搅匀了,尝尝味儿。”
她赶紧用筷子搅匀,然后蘸了一点点放进嘴里。
下一秒,她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咸!太咸了!
“是不是咸了?”张婶一看她的表情就乐了。
“嗯……”叶淑兰不好意思地点头,脸都红了。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谁还不是个厨房小白过来的?”张婶拿过勺子,又往里面加了点糖和清水,搅了搅,自己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喏,这就对了。调味这活儿,得一点点来,急不得。”
最后,张婶手把手教她怎么把豆角码进罐子里,怎么倒酱料,怎么密封。
“这最后一步最关键,密封一定要做好,要是漏了气,那前面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一坛子菜就全完了。”
叶淑兰听着张婶的叮嘱,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的。
这手艺,她非学到手不可!
不光要学会,还得学精!以后,她要让陆丰的店里,也摆满她亲手做的、最好吃的酱菜!
“你看,罐口得用油纸这么封严实了,再用绳子死死绑紧,一点缝儿都不能留。”张婶一边说,一边手上不停,动作麻利地做着示范。
叶淑兰看得仔细,眼睛都不敢眨,手上也跟着虚空比划着。
等张婶示范完,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罐子,有样学样地封了起来。
虽然手上的动作还有点笨,绳子绑得歪歪扭扭,但总算是把罐口给堵严实了。
“不错不错!”张婶拍了拍她的手背,夸了一句,“头一回能做成这样,算是有天分了!”
叶淑兰嘿嘿一笑,脸颊有点发烫。
“婶子,这酱菜得腌多久才能吃啊?”
“急啥?这东西是功夫活,少说也得捂上半个月。”张婶拍了拍冰凉的陶罐,“得让那酱味儿一点点钻进豆角里去,才够味儿。”
半个月……
叶淑兰掰着手指头,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日子。
“咋了?嫌久?”张婶斜了她一眼。
“不是不是!”叶淑兰赶紧摆手,生怕被误会,“我就是寻思着,这要是真能做出来卖钱,那不得提前好多天就准备起来嘛。”
“嘿!你这丫头,脑子转得是快!”张婶乐了,“做生意就得有这股机灵劲儿!”
她像是来了兴致,又拉着叶淑兰,把压箱底的其他几样酱菜做法,一股脑儿全教了。
萝卜干怎么晒才脆,酱黄瓜的料怎么配才爽口,还有那酸甜开胃的腌白菜……
一样样地教,一样样地示范。
等叶淑兰晕头转向地从张婶家出来,天都快擦黑了。
她推开店门,一眼就看见陆丰正坐在柜台后头,低着脑袋,手里拿着笔在账本上划拉着什么。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
“回来了?学得咋样?”
“学会了!”叶淑兰像只报喜的燕子,兴冲冲地跑过去,“丰哥,张婶把她的绝活全都教给我了!我一个字不落地全记下来了!”
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个皱巴巴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陆丰接过来翻了翻,本子上的字迹娟秀,条理清晰,他眉梢轻轻一挑。
“记得是挺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