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昌得知林家工坊不仅未受影响,反而效率更高,终于坐不住了。
他亲临林府,面见萧恒。
萧恒在客厅接待他。
赵永昌五十多岁,官威十足。
他打量着萧恒,眼神锐利:“萧姑爷,久仰大名。”
“赵大人客气。”萧恒拱手还礼。
两人分宾主落座,赵永昌开门见山:“萧姑爷是聪明人,我也不绕弯子,皇商之位,赵家志在必得。”
“皇商之位,能者居之,赵大人说是不是?”
赵永昌微微颔首:“说得在理,所以我想和姑爷谈笔交易。”
“什么交易?”萧恒挑眉。
赵永昌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万两,买你退出皇商之争。”
萧恒心中一震。
五十万两!真是大手笔!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赵大人说笑了,皇商之事,岂是儿戏。”
赵永昌面色转沉:“萧姑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些东西,有命争,没命享。”这话带着威胁。
“赵大人是在威胁我?”萧恒面色不变。
“不过善意提醒。”赵永昌冷笑起身,“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好自为之。”
说完,拂袖而去。
萧恒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赵永昌这是图穷匕见了,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也不行,开始威胁了。
不过,他萧恒也不是吓大的,既然对方亮出底牌,那他也不用客气了。
他叫来管家:“去,请李大人过府一叙。”
……
李大人来得很快。
他穿着常服,只带了一个随从。
“姑爷找本官何事?”李大人坐下,接过丫鬟奉上的茶,开口问道。
萧恒将赵永昌来访的事说了,包括那五十万两的报价,以及最后的威胁。
李大人听完,眉头微皱:“赵永昌这是狗急跳墙了,不过姑爷不必担心,他虽是户部郎中,但手伸不到江州来。”
“有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赵永昌在京城为官,人脉甚广,若是他在朝中使绊子……”
李大人笑道:“姑爷多虑了,新织机是朝廷重视的项目,赵永昌不敢明目张胆地破坏,况且,他在户部,也不是没有对头。”
萧恒心下明朗。
官场上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永昌看似风光,实则也有顾忌。
“那依大人之见,眼下该如何应对?”
“赵永昌此次回江州,是以省亲为名,不能久留,最多一个月,就必须回京。”
萧恒眼睛一亮:“大人的意思是……拖?”
“对,拖,只要拖到他回京,事情就好办了。”李大人点头。
萧恒心中有数了。
正好商会还有一个月多日,拖过这一个月,赵永昌就必须回京,到时候,赵家就没了最大的倚仗。
“多谢大人指点。”萧恒拱手谢道。
李大人摆摆手:“姑爷客气,新织机关系我的前程,自然要尽力。”
他起身告辞:“赵永昌那边,我会周旋,姑爷专心准备商会即可。”
送走李大人,萧恒心情大好。
有李大人牵制赵永昌,他就轻松多了,现在,该处理那些蒙面人了。
他来到地下室,几个蒙面人被关在这里。
已经审问过几次,但他们都咬定是山贼,无人指使。
萧恒不信,走到那个领头的蒙面人面前:“赵七给了你多少钱?”
蒙面人抬头,眼神凶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挺硬气。”他不再问话,而是对下人吩咐几句。
下人点头,转身离开。
很快,带回一个人,是赵府的一个下人。
蒙面人看到那人,脸色大变。
萧恒指着那人,问道:“认识他吗?”
蒙面人不说话,那人却扑通跪下:“姑爷饶命!我都说!是七爷让我给他们送钱的!一共五百两!”
“你胡说!”蒙面人怒吼。
萧恒不理他,继续问那人:“钱从哪来的?”
“账房支的,有记录!经手人是赵府管家!”
萧恒满意点头。
人证物证俱在,看赵家怎么抵赖。
他让下人把那人带下去,然后看向蒙面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蒙面人低下头,不再吭声。
萧恒也不逼他,有了人证,这些蒙面人招不招供,已经不重要。
他离开地牢,去找林芷月:“夫人,证据拿到了。”
林芷月正在看书,闻言抬头:“什么证据?”
萧恒把刚才的事说了,林芷月眼中闪过惊讶:“夫君如何找到那个下人的?”
“钱能通神。”萧恒得意一笑。
他早就派人盯着赵府,那个下人好赌,欠了一屁股债。
他用一百两银子,就买通了对方。
“夫君打算如何用这些证据?”
“先留着,关键时刻,给赵家致命一击。”萧恒早有打算。
现在还不是时候,赵永昌还在江州,此时发难,效果不大,等赵永昌回京,再拿出证据,到时候,赵家没了靠山,只能任人宰割。
“夫君深谋远虑。”
……
几日后,赵永昌再次登门,这次他带着赵七,态度比上次更加强硬。
“萧姑爷,考虑得如何了?”
萧恒请他们坐下,“赵大人的提议,我很心动,但皇商之事,非我一人能做主。”
“哦?那谁能做主?”
萧恒故作叹气:“织造局李大人,新织机是他的政绩,我若退出,他第一个不答应。”
赵永昌脸色阴沉。
他当然知道李大人是关键,但李大人油盐不进,很难对付。
“李大人那边,我自会处理,你只要点头即可。”
“恕难从命。”
赵永昌猛然站起:“萧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七也在一旁帮腔:“萧恒,识相点!我二叔在京城一句话,就能让你林家灰飞烟灭!”
萧恒神色自若:“赵大人好大的官威,不过,这里是江州,不是京城。”
赵永昌怒极反笑:“好!很好!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他拂袖而去。
赵七狠狠瞪了萧恒一眼,跟着离开。
萧恒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笑。
生气就好,越生气,越容易出错。
果然,赵永昌回去后,开始疯狂报复。
他动用关系,卡住林家的货运,又让州以下的官府频繁检查林家分店,甚至还暗里派人骚扰林家工坊。
一时间,林家生意大受影响。
林承业急得团团转:“贤婿,这样下去不行啊!”
萧恒却很淡定:“岳父稍安勿躁,让他闹,闹得越大越好。”
林承业不解:“为什么?”
“赵永昌以权谋私,已经犯了官场大忌,现在闹得人尽皆知,李大人正好可以参他一本。”萧恒解释道。
林承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放下心来,不再过问,全权交给萧恒处理。
萧恒继续他的悠闲生活,每天喝茶听曲,偶尔看看账本,仿佛外面的风波与他无关。
赵永昌见他毫无反应,更加恼怒,手段也越来越过分,甚至派人打砸林家店铺。
这次,萧恒不再忍耐,他直接去找李大人。
“大人,赵永昌欺人太甚!”
李大人早就收到消息:“姑爷放心,我已经写好了奏折,明日就派人送往京城。”
萧恒心中大喜:“多谢大人!”
“赵永昌太过分了,居然在江州地界如此胡作非为,真当没人治得了他?姑爷再忍耐几日,很快就有结果。”
萧恒点头,有李大人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果然,几天后,京城来了消息。
赵永昌被御史弹劾,罪名是以权谋私,扰乱地方。
女帝震怒,下旨申饬,命他即刻回京述职。
消息传来,赵永昌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李大人动作这么快,更没想到,女圣上会如此震怒。
“二叔,现在怎么办?”赵七慌了。
“回京,再不回去,乌纱帽就保不住了。”赵永昌狠狠瞪了赵七一眼:“都是你惹的祸!”
赵七低头,不敢说话。
次日,赵永昌灰溜溜地离开江州。
排场比来时小了很多,没有鸣锣开道,没有前呼后拥,只有一顶小轿,几个随从。
江州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赵永昌坐在轿中,脸色阴沉。
这次江州之行,一败涂地。
不仅没拿下皇商,还惹了一身骚。
回去后,少不了要被上面责罚。
都怪那个萧恒!
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狠厉。
这个仇,他记下了。
来日方长,走着瞧!
赵永昌离开的消息传到林府,林承业大喜:“贤婿,赵永昌走了!”
萧恒点头,并不意外,这本就在计划之中。
“岳父,现在该我们反击了。”
林承业一愣:“反击?”
“赵家没了靠山,正是虚弱的时候,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萧恒取出那些蒙面人的供词,“这些,该派上用场了。”
林承业眼睛一亮:“贤婿是说……”
“告官!告赵七雇凶杀人!”
林承业大喜:“好!我这就去办!”
他兴冲冲地去了。
萧恒坐在原地,悠然品茶。
赵永昌走了,赵七不足为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