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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她回来了吗?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狼狈地摔下台阶、摔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时,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稳稳地将她接住。

    是谢临渊。

    “陛下!”

    被他当着雨燕和御前的宫人横抱起来的那一刻,秦婉宁下意识地要推开他。

    而谢临渊不顾她的挣扎,阴沉着脸将她抱到了偏殿中。

    雨燕本来想跟着进去伺候,却在李德海满是警告的目光中后退了几步。

    这件事儿,她不敢细想。

    偏殿里,谢临渊把受伤的秦婉宁放在椅子上,在李德海手里接过一瓶上好的消肿止痛的药蹲在她面前,那双矜贵的手挽起她的裤腿。

    秦婉宁跪了许久,膝盖上本来就有了淤青,再加上摔了一跤,两个膝盖都破了皮,鲜红的血渗出来。

    看着谢临渊要为她上药,秦婉宁伸手想将消肿止痛药拿过来,“陛下,臣妇自己来。”

    谢临渊没说话,也没把药给她。

    外面风雨大作,可偏殿内寂静无声,感受到膝盖处的微凉,秦婉宁垂眸一看,他的指腹正在她的膝盖上摩挲着。

    “什么愿望这么要紧?连自己身子都不顾了?”

    秦婉宁知道谢临渊是对着沈清婉说的,可她必须要再次提醒他,她是秦婉宁。

    “王爷已经离京三十四日,臣妇想让王爷快些回来。”

    谢临渊本就生气她不顾自己的身子,一听这话更是不悦到极致。

    想让谢临恒回京?怕是还要过些时日。

    许是下雨的缘故,天色黑得也早,殿内点上蜡烛,一片通亮,秦婉宁却在窗外电闪雷鸣之时害怕得攥紧了自己的衣裙。

    “怕打雷?”

    谢临渊记得沈清婉也是害怕打雷的。

    “嗯。”

    秦婉宁回应的声音很小,却给了谢临渊无限的希望。

    谢临渊起身在她身边落座。

    她这就承认了?

    那应该很害怕了吧?

    正要抬手将她搂在怀里,却看到身边的女子起身回话。

    “爹爹和兄长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之时,就是这样的雷雨天。”

    “臣妇本来是不怕的,可自从那年,总觉得打雷之时,臣妇还会失去什么。”

    秦婉宁说着,眼角渐渐湿润,一来她真的害怕雷雨天,二来她在替原主表达对她父亲和兄长的思念。

    “父兄战死后,皇家并没有亏待秦家,王爷更是没有亏待臣妇,倒是臣妇留下了阴影,让陛下见笑了。”

    秦婉宁提到原主的家人,提到晋王,似乎是在强行让谢临渊恢复理智。

    谢临渊刚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倔强般地迟迟不肯落下。

    从眼前的女子抖动的肩膀中,试图找到她是不是沈清婉的答案,但是他此刻竟然半点儿都分不出来。

    若她是沈清婉,别说是陪她一夜,他把天下的东西都给她又能如何?

    可若她不是呢?

    他踱步到窗棂前,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在更剧烈的雷雨声中,他却不得不暂时收回自己的感情。

    “你在此留宿吧,朕派个人照顾你。”

    谢临渊说着,叫在廊下候着的李德海进来。

    “你去叫菡萏进来,伺候晋王妃。”

    “奴才遵旨。”

    “多谢陛下。”

    秦婉宁并没有拒绝,谢临渊这也是考虑她只带了雨燕一个侍女人手不够,若她着急拒绝,反倒是显得做贼心虚了。

    *

    外面雷雨声不止,谢临渊和住持对坐在殿内静心。

    谢临渊褪下繁重的龙袍,只穿了一件月牙白常服,手里转动的佛珠倒成了很显眼的存在。

    佛珠转动得越来越快,表现出他的心越来越不平静。

    “她回来了吗?”谢临渊缓缓睁开眼看着住持,微皱的眉头诉说着他并没有多少耐心。

    “陛下可从来都不会问这话。”住持的神色毫无波澜,“自从先皇后娘娘薨世之后,陛下每月放血为自己恕罪,问的从来都是先皇后娘娘愿不愿意回来,这是经历了何事,让陛下这般急切?”

    “朕看到了一个很像她的女子,眉眼像她,喜好像她,连害怕的东西也像她。”

    住持静静地听着,闭口不言,这可急坏了谢临渊。

    “这是何意?朕今日就要你一句准话,是不是婉儿回来了?”

    住持一如既往地平静,甚至还给谢临渊端了一盏下火茶。

    “陛下一连一个多月夜里睡不安稳,这方子……”

    “朕不喝。”谢临渊把茶盏推远,看上去那耐心和对住持的客气也已经所剩无几。

    住持只好收回茶盏,“陛下,您何必问老衲这话?”

    “自从您想放血恕罪的时候,老衲就说过,先皇后娘娘不愿意回来,她就是要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老衲也是不能说的。”

    这话三年前住持确实说过,可谢临渊也没有想到这人这么不懂得变通,就不能把话说明白吗?

    终于,谢临渊最后一丝耐心被住持磨灭,他掏出一把匕首,放在二人中间的小几上。

    “到底朕还要在佛珠上滴多少血,你才能告诉朕真相?”

    这一个月,谢临渊都是在挣扎中度过。

    那日太后敲打他的话语一直在耳畔回响,他承认太后的话有道理,他也知道这些道理,可是看到秦婉宁,他便会失控地想要靠近她、关心她,根本就无法控制。

    理智与情感左右博弈,似乎要将他分成两半,这是秦婉宁出现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想在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的时候知道她究竟是谁,否则,等他失控了、冲动了,便什么都晚了。

    “陛下息怒,老衲不敢。”住持面不改色心不跳,“陛下是明君,相信您不会轻易做出伤害龙体之事,您若是冲动行事,整个护国寺的人都会被太后娘娘问罪,求陛下高抬贵手,放过这护国寺,也放过还在护国寺中的那位女子。”

    “何出此言?”谢临渊自然知道住持说的那人正是秦婉宁,迫不及待地问道,“住持为何单单提起她?”

    住持起身,“陛下,现在子时已过,您明日一早还要回宫,请您就寝。”

    谢临渊起身,挡住了住持的去路,“把话给朕说清楚。”

    住持不肯多言,就和他这般僵持着,急得谢临渊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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