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律的脚还踩在幽无影背上,左手银戒裂口不断渗血。血滴落在地面残阵上,发出轻微的嘶响。她没有低头看,但能感觉到那滴血与残留的逆律之痕波动产生了某种共鸣。
空中尚未消散的全息投影突然一顿。
画面定格在萧云谏头顶悬浮的镇界碑虚影上。那一瞬间,碑体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不是光影错位,也不是信号干扰,而是真实存在的损伤痕迹。
她瞳孔一缩。
这不可能。镇界碑是宗门至宝,号称万法不侵,怎么可能被她的逆律之痕真正伤到?可刚才那一帧画面清清楚楚——裂痕从中心向外延伸,像蛛网般扩散。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半空中的萧云谏抬手了。
掌心青瓷珠碎片自动聚合,化作一道灵光射向地面。光芒炸开,一座旋转的灵境投影拔地而起。山体倒悬于云海之上,入口处符文流转,正是古籍记载的“倒悬山秘境”。
“里面有破解你血脉诅咒的阵图。”他声音低沉,“进去,或者等执法队把你当重犯收押。”
沈知律没动。
她扯下高领毛衣一角,遮住脖颈处因反噬浮现的血痕。冷声说:“少主的游戏,我玩够了。”
话音未落,灵境投影边缘突然扭曲。
一团黑雾从画面角落涌出,迅速凝成人形。幽无影的意识投影浮现出来,猩红斗篷猎猎作响,六骨爪虚影直指她心口。
“桀桀……阵母传人,本座等你很久了。”他的声音沙哑刺耳,“你以为封住我的神识就够了?你的血,注定要流进祭坛。”
沈知律右手缓缓握紧银戒。
戒指裂痕中仍有血渗出,顺着指节滑下。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威胁。幽无影虽被符印锁死神识,但魔修手段诡异,意识投影能在特定条件下远程介入。而此刻,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现身,绝非偶然。
她盯着投影中的倒悬山入口。
那座山不属于现世地理范畴,传说中位于灵气断层之上,只有特定时机才能开启。若真有破解血脉诅咒的阵图存在,源头很可能就在那里。但她也清楚,这根本不是邀请,是圈套。
萧云谏要她进秘境,是为了控制局面。幽无影要她去倒悬山,是为了完成血祭。两人目的不同,却都指向同一个结果——让她踏入无法脱身的战场。
她不能退。
退一步,执法队会以危害公共安全罪将她带走;退两步,二十年前灭门真相再无人敢提;退三步,逆律之痕的秘密终将被掩埋。
她只能向前。
“你说里面有阵图。”她抬头看向半空,“那你现在就打开入口。”
萧云谏眼神微动。
“我可以带你进去,但不能保证你能活着出来。”
“我不需要保证。”她说,“只需要通道。”
空气沉默了几秒。
远处警报声越来越近,飞行器的轮廓已在天际线清晰可见。时间不多了。
萧云谏终于点头。他右手一挥,灵境投影开始放大,山体入口的符文逐一亮起。与此同时,一股空间波动自投影中心扩散开来。
真实的秘境入口正在生成。
沈知律迈出一步,离开幽无影的身体。她站在投影前方,左手银戒仍滴着血。那滴血落在启动中的阵纹上,竟被吸收进去,引发一阵微弱震颤。
她察觉到了异常。
逆律之痕似乎对这个入口有反应。不是排斥,也不是共鸣,而是一种……牵引感。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的血脉。
幽无影的意识投影忽然大笑起来。
“去吧!去倒悬山下!你的血会唤醒沉睡的阵眼,我的新躯壳就在那里等着你!”他六骨爪猛然张开,“这一世,我要用阵母之心重塑肉身!”
沈知律没理他。
她只盯着入口处最后一道闭合符文。那是封锁机制的关键节点,一旦完全点亮,通道就会稳定开启。而根据她的经验,这种级别的秘境入口,必须有人献祭精血才能维持通行时间。
她抬起左手。
银戒裂口正对符文核心位置。她准备用自己的血强行接入系统,缩短启动时间。这样做风险极大,可能直接触发陷阱,也可能让逆律之痕失控反噬。
但她没得选。
就在她即将划破指尖时,萧云谏开口了。
“别用血。”
她顿住。
“你想进去,我给你开路。”他说,“但记住,进去之后,你就不再是你自己。”
沈知律冷笑一声。
“我一直都不是普通人。”
她还是划破了指尖。
鲜血顺着银戒流入投影。整座灵境剧烈震动,倒悬山入口的符文瞬间全部点亮。空间撕裂声响起,一道真实的裂缝出现在众人面前。狂风从裂缝中涌出,卷起地面碎石和灰烬。
入口打开了。
沈知律站在最前面。
她能感觉到里面的气息——古老、压抑、充满规则压迫感。那里不是避难所,是战场。但她也知道,若不进去,外面的世界只会把她压得更碎。
她迈步向前。
萧云谏悬浮不动,玄色长袍在风中翻飞。他看着她走向入口,眼中没有情绪波动。他知道她会进去,因为她别无选择。
幽无影的意识投影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倒悬山下……你的血,终将归于祭坛!”
声音消散在风里。
沈知律走到裂缝边缘。
她回头看了一眼。执法队的飞行器已经接近街区上空,探照灯扫过废墟。但没人能阻止这一刻的发生。
她转回头。
一脚踏进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