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毫不在意地笑笑:“我有事怎么当你的药炉呢?”
安宁瞳孔骤缩,甜糯的嗓音陡然变得尖利:“你中了迷魂果,怎么可能还记得!”
“这个啊,”温晚指尖绕着一缕发丝,语气半真半假,“我的兽夫萧时景这么心疼我,总得给我些防身的小玩意儿,不是吗?”
“不可能!分明是……”
安宁猛地站起,话脱口而出才惊觉失言,他懊恼地瞪着温晚,没想到这个看似比陈清清好拿捏的女人,心眼竟这么多。
温晚趁势俯身逼近,笑吟吟地压低声音:“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我的兽夫私下吩咐了你什么,我就不把你泄露他秘密的事说出去,如何?”
“你当我好骗吗?”安宁冷下脸。
温晚心下莞尔,这猫崽哪怕学着某人摆出冷脸,那双乱颤的猫耳也藏不住心思。
她索性以退为进,放缓了语气:“好吧,为表诚意,我先告诉你,我为何吃了你的果子却安然无恙。”
见安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温晚才无奈摊手:“很简单,因为这些果子……我早就吃过。”
“胡说!”安宁立刻反驳,“这些种子是我费尽心血寻来,亲手培育的异种,外界根本……”
“就在圣兽城,”温晚打断他,一段被遗忘的记忆随着果香缓缓苏醒,语气带着笃定的追忆,“我十二岁那年,母亲送了我一座园林。里面就种着这些,你视若珍宝的异果。”
她目光扫过台面,一一指认:
“改良蓝莓,嫁接橙,无籽葡萄,微甜青椒,还有那个人参果和圣女果。”
她拿起那颗红色果子,在指尖把玩:“在我眼里,它们不过是些……零食。”
安宁忽然一个激灵,外界传言温晚再怎么窝囊,也抹不去她曾是圣兽城公主的事实。
他语气里不由带上了几分真切的兴奋:“那你能帮我辨认其他东西吗?”
温晚却故作懊恼地托腮:“可你还没说,萧时景到底让你做什么呢?”
安宁眼珠微转,像是在掂量跟谁交易更划算。
片刻,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吧,我告诉你,但你得保证不出卖我。”
温晚从容点头:“当然。”
安宁抓起温晚刚吃过的果子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萧哥哥说,他中了你下的连心刺,让我来折腾折腾你,顺便套点话。”
温晚笑吟吟地递来一根尖尖的青果:“尝尝这个,水分比刚才的还足。”
安宁犹豫片刻,看她刚才吃得面不改色,还形容这果子微甜,便接过来咬了一大口。
下一秒,他整张脸涨得通红,白嫩的小脸皱成一团。
“你骗人!这果子明明扎嘴!”
温晚顺手递过几杯水,安宁慌忙接过去连灌好几口。
“这叫青椒,吃完就想喝水,你喝了这么多,水分当然足。”
“温晚!”
她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叫姐姐,没大没小。”
安宁气鼓鼓地扭到一边,不想理她。
“刚才你让我呛水,我可没给你脸色看哦。”
安宁撇嘴:“谁让你先害萧哥哥……我觉得你是坏人,就想给你点教训。”
“现在不护着你萧哥哥了?”
“他都多大的人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温晚:“……”
安宁带着温晚回到采集区时,陈清清正叉着腰,气得脸颊鼓鼓的:“你们竟敢背着我偷懒!我回去就告诉父亲!”
安宁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刚才是带温晚去试吃新果子了。你要是也想试,现在就可以不用采集。”
陈清清眼睛一亮,虽然听说试果有风险,但总比在这累死累活强。她偷偷看了眼自己变得粗糙的手掌,心疼得直撇嘴。
再说,她可是城主千金,谅他们也不敢真让她出事。
看来是听到父亲的名号,知道怕了。
果不其然,采集区的人不过是做做样子,哪里敢真的忤逆城主。
想到这,陈清清扬起下巴得意地跟着安宁走了。
没过多久,树林里就传来陈清清的尖叫:
“这、这是什么果子!苦死我了!”
紧接着是安宁慌乱的解释:“拿错了拿错了!姐姐尝尝这个,这个可甜了!”
“啊啊啊!我的嘴——舌头麻了,没知觉了!”
温晚靠在树旁,听着远处鸡飞狗跳的动静,嘴角弯起明媚的弧度。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跳跃,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狡黠的笑意。
萧时景懒洋洋的声音在温晚头顶响起:“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我以为你今天怕是出不来了。”
温晚谦虚道:“彼此彼此。”
见萧时景面有不虞,温晚提议道:“你想去除连心刺,问我就好了,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哼,”萧时景咬牙,“我就知道那小猫崽子靠不住。”
温晚立刻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替安宁辩解:“这话可不对。他可是严格遵从你的指令,方才狠狠折磨了我一番呢。”
她刻意加重了“狠狠”二字,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委屈,反倒有几分揶揄。
萧时景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他根本不信她会如此顺从,语气充满了怀疑:“主动帮我拔刺?温晚,你会这么好心?”
温晚无奈道:“好心倒是谈不上,还要在这里待上七天,与其日夜提防你层出不穷的折磨手段,弄得彼此筋疲力尽。不如我们开诚布公,谈一笔交易。我帮你解脱束缚,你许我七日安宁。各取所需,双方共赢,如何?”
温晚忽然伸出右手,纤细的小指在空中定格,那是一个再纯粹不过的,属于孩童的拉钩手势。
萧时景眉头当即蹙起,金色的竖瞳里写满了显而易见的嫌弃。
“幼稚。”他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空气凝滞了一瞬。
然而,在那份无声的僵持下,一截玄黑色的蛇尾却悄然探出,带着几分不情不愿的迟疑,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缠绕上了她白皙的小指。
蛇尾冰凉,指尖微烫。
萧时景猛地一怔,脖颈间那根日夜不休、灼烧着他神经的连心刺,带来的尖锐痛楚,竟在这一刻悄然减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