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疑惑地朝街上看了看,裴夏早已不见了。
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对视让温晚心里发烫。
第二天,温晚按照规定时间来到采集区。
负责管束他们的是个蜥蜴兽人,名叫张获,生得干瘪精瘦,一双绿色竖瞳透着凶光,手中那根带刺的鞭子时不时甩出破空锐响。
这回一同受罚的,除了温晚、萧时景和陈清清,竟还有个只到她腰际的猫耳兽人。
银发间立着绒耳,琥珀色的眼睛澄澈见底,那张精致小脸任谁看了都想揉两下。
【宿主,这是擅长辨百草认百果的猫兽人安宁,危险程度很高,请谨慎应对。】
温晚才靠近,一股奇异馥郁的香气便幽幽缠了上来,若有若无,勾得人想贴得更近。
她下意识蹲下身,压低声音:“小家伙,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小猫兽人连眼风都没扫过来,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肉乎乎的爪垫,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张获狠狠甩下一鞭子到温晚脚下,蛮横凶狠地说:“才来就扛不住迷魂果的味儿?这一周有你受的!”
温晚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些,这居然是迷魂果的香气,她一时不察竟然被一个小不点影响了。
猫兽人这时才扬起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软软开口:“姐姐,你好丑噢,麻烦离我远点。”
温晚:“……”
陈清清幸灾乐祸看完全程,嗤笑不已:“连小孩子都有分辨能力,温晚,麻烦你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少去骚扰别人。”
猫兽人转头看她,语气依旧软糯:“姐姐,你们半斤八两,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陈清清气得脸色涨红,刚要发作,张获的鞭子已抽响在她面前:
“这位是安督员,监督你们今日采集,都给我放尊重点!
陈清清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张获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怎么,你妈没告诉你?”
温晚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陈清清的脸顿时青紫交加。
待劳作时间快要开始,萧时景才姗姗来迟。
张获竟未加斥责,甚至在采集过程中对他偷懒的行径视若无睹,反倒对温晚和陈清清百般挑剔。
陈清清何曾受过这等区别对待,当即怒道:“你凭什么不管他!”
不远处,萧时景正用水系异能凝了张吊床,慵懒地躺在树荫下,好不惬意。
温晚看得眼红,不过她没有附和陈清清,而是说:“张领队的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轮得到你置喙吗?”
陈清清怒道:“你!”
张获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留意:“你还挺会看人下菜碟的。”
陈清清以为他要发作,露出得意神色:“见风使舵的蠢货。”
没想到,张获下一秒却说:“那你也去歇着吧。”
话音未落,温晚马上放下采摘果子的箩筐,冲向树荫。
留下瞠目结舌的陈清清在风中凌乱。
她一屁股挤开他:“给我挪点地方。”
萧时景言简意赅:“滚。”
温晚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你要是把我赶走,我就把你和张获私相授受的事情公之于众。”
萧时景终于撩起眼皮:“你又知道什么?”
温晚得意地说:“他对陈清清都态度这么差,想必是对外城积怨已久。可他却对你客客气气,想必你们私底下肯定做过什么不利于外城的交换。你来采集区,表面上看是陪我进禁地受罚,实际上你本该就在这个时间点来,却要用一个合理的借口掩人耳目,你们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
萧时景不置可否:“想象力还挺丰富,可惜,没啥用。”
温晚大咧咧地和萧时景挤在吊床上,头发却被人拽了一把。
回头正对上一双澄澈猫瞳。
安宁没什么表情:“你,跟我来。”
温晚存心逗他:“不去,姐姐丑,怕吓着你。”
小猫兽人目光转向萧时景。
下一瞬,温晚身下的水吊床骤然消失,她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姐姐,”安宁的声音依旧平淡,“跟我走。”
萧时景冷淡的嗓音从头顶落下:“还不走?”
温晚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慌忙爬起来:“……这就走。”
安宁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萌脸,领她到了僻静池塘边。
温晚全然未设防,直至后背被猛地一推。
“扑通!”
池水瞬间淹没了口鼻。她拼命挣扎,那只看似无力的小手却一次次将她狠狠按回水下。
窒息感撕裂着肺腑,视线逐渐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时,她又被猛地提起。
模糊的视野里,只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猫瞳冷若冰霜。
安宁轻嗅着她发间的水汽,低语喃喃:“好久没遇上……像你这么好的药炉了。”
温晚脑袋昏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她被安宁领到一个洞穴处,洞穴外围被瀑布遮挡,内有乾坤。
暗室生香,褐色木质台面上堆满了五彩斑斓的异果,色泽诱人,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安宁在温晚面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姐姐,醒过来。”
温晚眼神一清,恍若大梦初醒,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也火辣辣地疼。
“我这是怎么了?”
安宁笑得人畜无害,语气软糯贴心:
“姐姐,你刚刚采集时中暑晕倒了,我就跟张领队请示,带你来我的住处休息一下。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温晚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心想能偷懒总是好的,便顺势应下:“当然不会,能躲开劳作,我求之不得呢。”
安宁脸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逐渐加深,语气愈发甜软:“姐姐不怪我就好。“
安宁蹦跳着引她来到那摆满彩色果子的木台前,小手一挥,语气带着天真的炫耀:
“姐姐,这些都是我珍藏的宝贝,你挑喜欢的尝尝?”
温晚随手拈起一颗蓝色的小圆果放入口中,果皮破开的瞬间,清甜汁液在舌尖炸开,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酸。
“很好吃。”她由衷赞道。
接着,她又依次尝了黄如琥珀的软果、青翠欲滴的尖果……对每一种都给出了或褒或贬的真实评价。
然而,随着她尝过的果子越多,安宁脸上那乖巧的笑容就越是僵硬,眼底的不耐烦几乎要掩藏不住。
直到温晚拿起最后一颗猩红如血的果子,慢条斯理地吃完,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指尖,安宁终于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