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就在这时,陆夜抱着她,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用一种近乎呢喃的、温柔到极致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只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那些不重要的人,那些想把姐姐从我身边带走的人,还是从一开始就消失掉,比较好。
陆夜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令他安心的气息。
手臂缓缓收紧,将她禁锢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在苏晚看不到的角度,他漆黑的眼眸里,那刚刚还盈满泪水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可怕的疯狂。
自那天晚上后,苏晚开始有意识地躲着陆夜。
她让陆夜住校别回来,陆夜却以不放心姐姐脖子上的伤为由回来住。
清晨,陆夜端着温热的牛奶和烤好的三明治敲响她的房门,脸上挂着晨光般温暖的笑容。
“苏晚,吃早餐了。”
以往,苏晚会笑着接过,揉揉他的头发,夸一句“我们阿夜真能干”。
今天,她只是侧身从门缝里挤出去,看都没看他手里的托盘。
“不了,要迟到了,我到公司随便吃点同事的。”
她的脚步匆忙,甚至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陆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他看着苏晚匆匆换鞋的背影,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很快,又被完美的温顺所覆盖。
“那你路上小心。”
关门声响起,隔绝了两个世界。
陆夜垂下眼,目光落在托盘上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牛奶上。
他端着托盘,面无表情地走到厨房,呆站了几秒。
然后,突然脸色一沉,周身撒发出骇人的戾气,随手就将牛奶与三明治砸在墙上。
牛奶杯子碎裂,食物狼藉,满地触目惊心。
晚上,苏晚故意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她以为陆夜已经睡了。
可一打开门,客厅的灯光就温柔地倾泻而出。
陆夜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像是等了很久,已经睡着了。
往常看到这一幕,她会心头一软,轻手轻脚地过去给他盖好毯子。
但今天,她只是在玄关处站了一秒,然后一声不吭地换了鞋,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就在她手握上门把的瞬间,身后传来少年略带沙哑的嗓音。
“你回来了?”
陆夜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脸上是惯有的、刚睡醒的柔软。
苏晚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嗯,我很累了,先睡了。”
她说完就推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将那道专注的视线隔绝在外。
门外,陆夜脸上的迷蒙睡意一扫而空。
他静静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底的光一点点沉寂下去,变成了一片幽深的、没有温度的潭水。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晚卧室的门,没有质问,也没有生气。
许久,才传来陆夜低低的声音。
“好,晚安。”
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门内偷听的苏晚背脊窜上一股寒意。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诡异的疏离还在继续。
苏晚不再主动和他说话,不再对他笑,不再有任何亲昵的肢体接触。
她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尖刺,将那个曾经最亲近的少年隔绝在外。
陆夜也变了。
他不再对她撒娇,不再黏着她。
他只是像个完美的影子,安静地做好他该做的一切,然后安静地待在角落,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她。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晚每天都在恐惧与愧疚的拉扯中备受煎熬。
直到这天下班时间,她依旧加班拖着不回家,脑海里那块冰冷的系统面板骤然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警告!宿主最终任务时限剩余:10天!】
【反派当前依赖值:94%!】
【10日内若无法将依赖值刷至100%并执行最终黑化任务,系统将判定任务失败,对宿主进行抹杀。】
“抹杀”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神经。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恐惧。
对陆夜的恐惧,对系统抹杀的恐惧,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该怎么办?
让她现在再去对陆夜嘘寒问暖,扮演那个温柔治愈的姐姐?
光是想到陆夜那张纯良无害的脸,和那份调查报告上触目惊心的文字,她就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
可如果不去……坐以待毙等着被系统抹杀?
正当她心烦意乱之际,手机响了,是赵静。
“晚晚,有空吗?出来坐坐吧,我在老地方。”
赵静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但似乎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咖啡馆里,赵静的脸色比灯光还要苍白。
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她抬起头,看着苏晚,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死了。”
苏晚愣了一下,“谁?”
“我前夫。”
赵静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苏晚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抖,热咖啡溅在手背上,烫得她一哆嗦。
“什么?怎么回事?”
“警察说是……欠了高利贷,还不上了,从天桥上跳下去了。”
赵静说得很平静,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高利贷?跳楼自杀?
苏晚的心脏疯狂地擂动起来。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最终的结局,合情合理。
但苏晚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她看着赵静,斟酌着开口:“那……那你以后就安全了。”
赵静闻言,却忽然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恐惧,有迷茫,还有一丝苏晚看不懂的……探究。
“晚晚,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静咬着嘴唇,似乎在进行着剧烈的天人交战。
苏晚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说。”
“我查到了一些事……我前夫根本没有借高利贷的习惯。”
赵静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在说什么惊天的秘密。
“他死前三天,账户里突然借了一大笔钱,然后很快又被转走了。警察说那笔钱的去向查不到。”
苏晚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晚晚。”赵静抓住了她的手,掌心冰冷潮湿,“如果可以,你……你以后离陆夜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