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她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开始咒骂。
“那个王八蛋!畜生!我怎么就没一脚把他废了呢!”
“哎哟……疼疼疼……”
陆夜的动作很轻,几乎是在用棉球描摹那些伤痕的轮廓。
“忍着点,快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专注,眼神里除了心疼,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幽暗的情绪。
苏晚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能靠抱怨来转移注意力。
“会不会留疤啊?”
她扁着嘴,满脸委屈。
“我从十六岁就开始擦颈霜,一条颈纹都没有,我脖子可漂亮了。”
陆夜的指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轻柔地涂抹。
“皮外伤,主要是淤青,不会留疤的。”
听到这个保证,苏晚才算松了口气。
“那就好。”
她刚说完,又“嘶”了一声。
“头也好疼。”
“头怎么了?”
陆夜立刻放下棉签,眼神紧张起来。
“撞到地板了,现在还晕乎乎的。”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脑。
他的手比她更快一步,温热的指腹轻轻拨开她的头发,找到了那个肿起的老高的包。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这只能养着了。”
他沉声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苏晚看着他担忧的神情,心里那点疼痛似乎也减轻了。
她叹了口气,话题又转回了另一个人身上。
“静静可怎么办啊。”
“她前夫手里肯定有一大堆能威胁她的东西,毕竟是结过婚的。”
“这件事,你别再管了。”陆夜忽然开口,声音冷了下来。
他一边收拾着棉签和药瓶,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既不是你的事,你也帮不了她。”
那语气里的决绝,让苏晚莫名地打了个寒噤。
“我知道。”苏晚有些沮丧。
“可是看着她被那种人渣纠缠,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陆夜的目光沉了下来。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做像今天这么莽撞的事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威严,让苏晚无法反驳。
她只能颓然地点点头。
“去洗澡吧,伤口小心别碰到水。”他站起身,恢复了平时乖巧的样子。
苏晚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都在抗议:“你也早点睡。”
水声哗哗响起。
客厅里,陆夜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他的手,缓缓伸进了外套的口袋。
摸索着,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钱包。
一个看上去用了很久的、黑色的皮质钱包。
钱包的边角已经磨损得开裂,表面沾染着洗不掉的油腻污渍,散发着一股廉价的酒臭与汗味混合的恶心气味。
那是赵静那个前夫的。
在他架着那个男人下楼的时候,他顺手拿走的。
陆夜面无表情地打开钱包。
里面只有几张零散的钞票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卡片。
他的手指在夹层里轻轻一捻。
一张硬质的卡片被他抽了出来。
身份证。
他将那张身份证拿到眼前,借着客厅柔和的灯光,仔细端详着上面那张油光满面的、令人作呕的脸。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捕食者锁定猎物时,才有的、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
而陆夜,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极其危险。
那双墨色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滋生,扭曲,叫嚣着要将一切胆敢伤害他珍宝的障碍物,碾成粉末。
第二天,脖颈间的青紫勒痕已经深得骇人。
苏晚对着镜子,挑了一条质地柔软的米色丝巾,小心翼翼地系在脖子上,遮住了那片狼藉的肌肤。
镜中的自己,笑容温婉,眼神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陆夜端着温牛奶从厨房出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伤口还没好,今天请假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不行,今天有个重要的会。”
苏晚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完,将空杯子塞回他手里。
“我没事,你快去学校,别迟到了。”
她推着陆夜的肩膀,把他推出了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才垮了下来。
公司里,苏晚刚在工位上坐定,内线电话就响了。
是楚晏。
“苏晚,来我办公室一趟。”
苏晚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丝巾,敲响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楚晏的办公室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雪松与文书合同混合的冷冽气息。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在文件上轻轻划过,公事公办地交代了几项工作。
苏晚认真地听着,一一记下。
公事谈完,气氛却未曾放松。
楚晏的目光,落在了她颈间的丝巾上。
“脖子怎么了?”
苏晚下意识地摸了摸丝巾,指尖触碰到一片温热的布料。
“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一下。”
她垂下眼,不想多说。
楚晏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眸深邃难辨。
他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明天晚上,我私人举办一个小型慈善拍卖会。”
他的嗓音温润,像大提琴的低音弦。
“都是些相熟的朋友,氛围很轻松。希望你能赏光,作为我的女伴。”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陆夜那双盛满乞求的眼睛,和她自己脱口而出的承诺。
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楚总,我……”
楚晏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
他摘下了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拿起桌上的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
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褪去几分,镜片后的眼眸显得格外真诚。
“别误会,不是约会。”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力。
“只是……有些关于你的东西,想让你看一看。”
他顿了一下,将擦拭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动作优雅而从容。
“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而郑重,仿佛这不是一个社交邀请,而是一次重要的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