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舒展了一下手臂,搭在了她身后的池壁上。
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瞬间将她圈在了他和池壁之间的一方小天地里。
他的手臂“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肩头。
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灼人的热度仿佛带着电流,让苏晚的身体猛地一颤。
陆夜却像没事人一样,顺势捧起一捧温热的泉水,从她的肩膀上缓缓淋下。
水流滑过她细腻的锁骨,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变得有些沙哑。
“你的皮肤真好。”
“像牛奶一样。”
苏晚的心跳骤然失控,咚咚地敲打着胸腔,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池子里的水汽越来越浓,熏得苏晚脸颊发烫,呼吸也有些不畅。
“我……我有点热。”
她猛地站起身,想逃离这片让她快要窒息的区域,慌不择路地抓起池边石桌上的清酒,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呛得她咳了两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陆夜也站了起来,他比苏晚高很多。
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墨色的眼眸在水汽中显得格外深沉,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的脸好红。”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有些清酒的度数并不低,是喝醉了吗?”
他的指尖带着水的凉意,却又仿佛有火在烧。
苏晚彻底懵了。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庇护的、瘦弱自闭的小可怜。
他长大了。
长成了一个充满了侵略性的、让她感到陌生又危险的男人。
陆夜察觉到了苏晚的紧张。
她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僵硬地缩在温泉池的另一角,假装认真研究水面上漂浮的那片竹叶。
水汽氤氲,模糊了她姣好的轮廓,却无法掩盖她身体语言里透露出的明显抗拒。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那抹笑意迅速融化在温热的水汽里。
他朝她那边滑了过去,水流无声地分开,又在他身后合拢。
“苏晚。”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
苏晚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怎么了?”
她依旧没有回头。
“我后背有点痒,自己够不着。”
陆夜的语气带上了一点委屈的鼻音,像是撒娇。
“你帮我搓搓背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
这话说得无比自然,仿佛他们不是在热气蒸腾的私汤里,而是在儿童时代的记忆里。
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瘦弱的、浑身是伤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浴室门口,不敢让她碰触伤口的样子。
那时候,也是她一点点哄着,帮他洗净伤口,涂上药膏。
眼前的男人身形与记忆里的男孩早已天差地别,可那份小心翼翼的依赖感,却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懈了下来。
是啊,他在她面前,不一直都是个孩子吗?
是她自己想得太多,反应过度了。
苏晚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建设,缓缓转过身。
“好啊。”
她答应下来,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柔。
陆夜顺从地转过身去,将自己宽阔结实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
温热的水汽缭绕,他背部的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然而,在这具充满生命力的年轻躯体上,却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疤痕。
旧的伤疤已经变成了浅白色,深深地烙印在皮肤上,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些伤疤,她不是第一次见。
可是在这样暧昧温存的环境下,在蒸腾的水汽里,它们的存在感被放大了无数倍,带着一种野蛮又脆弱的视觉冲击力。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覆上了他的背。
触手是温热而紧实的皮肤,以及疤痕组织凹凸不平的粗糙触感。
她舀起温热的泉水,用浴巾沾着水,一点点地,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背。
她怕弄疼他。
有的已经淡化成浅浅的白色印记,有的却依然像一条条盘踞的蜈蚣,深深刻在他的皮肤上,彰显着曾经遭受过的非人对待。
她知道陆夜小时候过得苦,也痛惜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晚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他的人生能被改写,希望他永远是那个在阳光下奔跑的少年,而不是背负着这样沉重的过往。
陆夜的身体在她触碰的瞬间,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战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柔软的指腹带着一丝怜惜,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最严重的伤疤。
这让他心底那只名为占有欲的野兽,兴奋得快要嘶吼出声。
她的手指划过一道尤其狰狞的鞭痕,那道疤从他的左肩一直延伸到腰侧,几乎贯穿了整个后背。
在她触碰到的瞬间,陆夜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短促的抽气声。
苏晚的手立刻停住了。
“还疼吗?”
陆夜没有立刻回答。
温泉池里安静得只剩下水流轻微的响动。
过了好几秒,他才用一种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苏晚,你不知道这些伤疤怎么来的吧。”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小时候她刚把陆夜接回家,有问过一次,结果换来他长久的沉默和更加竖起的尖刺。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提过。
她虽然有系统,但系统只发布任务,从不提供额外的剧情信息,只让她扮演好一个促使反派黑化的恶毒女配。
她放柔了声音:“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不。”陆夜摇了摇头,水珠顺着他黑色的发梢滚落,“今天,我想告诉你。”
苏晚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凑近了些。
陆夜的背脊依然对着她,但他微微侧过脸,浓密的睫毛垂着,在脸颊上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是在孤儿院。”
“我五岁被弄丢,其实不是直接被送去孤儿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