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赖子一瘸一拐地跟着耿老大一行人往大荒村赶。寒风刮得他耳朵生疼,冻疮裂开的脚趾在破草鞋里磨得钻心,可他心里却烧着团烈火!
想到李三一会儿跪地求饶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咧嘴笑,两次被李三打的屈辱,这次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耿老大他们手里的柴刀和菜刀都泛着冷光,王赖子看在眼里更觉得踏实,这么多人李三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只能任他们宰割!
到了李逸家院外,王赖子腿脚不便只能扒着墙抻着脖子往里瞅。
耿家三兄弟和狗子六人先后翻身跳进院子,很快就聚在屋门口,影子在月光下叠成一团。
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出过,刮得院角的柴草堆哗啦响。
王赖子下意识屏住呼吸,连身上多处疼都忘记了,眼睛死死盯着屋门,就等狗子撬开门,他们冲进去把李三揪出来!
狗子握着柴刀,小心翼翼地从门缝插进去,刚咔哒拨弄了两下木栓,房门突然打开!紧接着,一道黑影猛地冲出来,王赖子还没看清是谁,就见狗子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似的飞起来,撞在后面几人身上,耿三手里的柴刀被撞得掉在地上。
王赖子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随后他就看到屋里冲出来的女人手里握着短剑,动作快得像闪电,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耿小二,耿三,狗子他们几人就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剩下的耿老大和另一个人吓得扑通跪地,紧接着李三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的匕首泛着冷光,竟毫不犹豫地朝着耿老大胸口刺去,耿老大连哼都没哼就没了气。
王赖子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脚底下一滑差点摔倒。
他这才真的感觉到怕了,李三敢杀人!他真的敢杀人!
刚才耿老大求饶时,还喊了是自己带的路,李三肯定不会放过他!
“报官!对!去县衙报官!”
王赖子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也顾不上腿伤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往村外跑。
身后突然传来院门推开的声音,王赖子惊惧地回头看了眼,月光下,李三握着一把木弓,正朝着他这边走来,影子被拉得老长。
寒冬的路面冻得比石头还硬,王赖子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趴倒在地,受伤的双手按在冰面上,钻心的疼顺着指尖往心里窜。可他哪敢停?连滚带爬地想站起来,身后突然传来咻的破风声。
“啊!!”
王赖子惨叫出声,右肩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一支木箭穿透了他的肩膀。强大的力道带着他的身体再次扑倒,脸狠狠挫在冻硬的地面上。
后方的李逸缓缓收起木弓,握着匕首一步步走向王赖子。
王赖子还在挣扎,想往路边的草丛里躲,李逸已经走到他身边,一脚踩在他受伤的腿上,力道大得让王赖子又是一声哀嚎。
“嘘……闭嘴!再叫!现在就弄死你!”
李逸的声音冷得像冰,踩在他腿上的脚又加了几分力。
天太黑,王赖子看不清李逸的表情,可这声音却让他浑身发颤:
“李三……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李逸冷笑一声,蹲下身,匕首的刀尖抵在王赖子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王赖子瞬间僵住。
“你错了?你错在哪了?你想报仇,有错吗?换作是我,被人打了一顿,也想找机会讨回来啊!”
“啊....啊?”
王赖子被李逸这话弄懵了,张着嘴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糊了满脸。
“我.....我....”
李逸的声音却越发低沉,带着几分懊悔:
“是啊....你能有什么错呢?错的是我!我就不应该给你机会,第一次把你打一顿赶出去的时候,就该直接弄死你,那后面这两次的事,就不会有了!”
李逸顿了顿,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没错....错在我,我要反思……我真该反思。”
王赖子被此时李逸这模样吓破了胆,声音颤抖着哀求:
“李三!我保证!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我现在就去外地,再也不回大荒村!你放过我吧!”
李逸没再说话,猛地俯下身子,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王赖子的胸膛。一下,两下……直到手掌传来温热的黏腻感,被鲜血染红,王赖子的挣扎才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看着王赖子的尸体,李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冷空气中很快消散。
经历了这件事,他心里反倒踏实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想害自己的人,他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善良的人做错事会反思,可像王赖子耿老大这样的人,根早就坏了,给他们机会,只会让他们咬得更凶。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啊......”李逸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从今天起,他彻底确定了自己的态度,凡是敢针对他和他身边人的,不管是大恶还是小坏,结果都一样!
官府要是真有用匪患就不会这么猖獗了,他们连大恶都解决不了,更别指望他们能清理这些小坏,那都是无稽之谈。
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才能解决得干净,彻底!
想通这些,李逸只觉得心里一阵通达,杀人时的紧张感渐渐褪去,心跳平稳下来,身体也不再发抖。
“处理好了?”
秦心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柴刀,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你先回屋吧,剩下的交给我。”
李逸点了点头,转身往家走。
回到屋里时,油灯已经被点燃,昏黄的光映着炕头。
白雪儿和于巧倩蜷缩在墙角,身上裹着被子。见到李逸进来,两人都松了口气,连忙从炕上下来。
“夫君,你没事吧?”白雪儿快步走过来询问。
于巧倩则注意到李逸身上的血渍,脸色一紧:
“夫君,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李逸摇了摇头,在桌边坐下:“我没事,这是那些强盗的血。不用担心,我和秦姑娘已经把他们都解决了。”
于巧倩松了口气,转身去外屋的锅里盛了些温水,帮李逸擦洗染血的手掌:
“夫君没事就好,那些强盗劫匪都是该杀的。你这是为民除害,省得他们日后再去祸害其他人家。”
白雪儿也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
“是啊夫君!还有那个王赖子,你打了他两次,这次还敢带强人来害我们,他最该死了!”
李逸无语地扯了扯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感情家里就他一个人不够杀伐果断啊!
不过想想也难怪,她们都经历过战乱,仗打得最凶的时候,城里缺粮,饿急了的百姓就开始打砸抢,人性的恶她们见得太多也经历得太多,早就比他看得透彻。
只是王赖子死了,李逸倒没什么感觉,可想起铁牛说过的话,王赖子还有个媳妇,听说疯疯癫癫的,被王赖子打得不成样子,要是不管她,说不定会被活活饿死。
冤有头债有主,牵连到无辜的人,李逸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逸就去了王赖子家。
天这么冷,王赖子家的屋门却没关,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屋里黑漆漆地,一股霉味混着馊味扑面而来,李逸皱了皱眉,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王赖子的媳妇陈氏蜷缩在破被子里,露出的胳膊瘦得只剩骨头,冻得瑟瑟发抖。
听到有人进屋,女人慢慢抬起头,乱糟糟的头发结块粘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逸。
李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如果饿了,可以去我家干活,我给你吃的。你能听懂吗?”
女人没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李逸以为她听不懂,正想再解释一遍,却见她缓缓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木偶。
“那跟我走吧。”
李逸说完转身往外走,女人慢慢从床上爬下来,穿着一件破单衣,裤子短得露出半截小腿,脚上是一双快磨破的草鞋,踩在地上没什么声音,默默跟在李逸身后。
回到家时,于巧倩已经起来忙活了,看到李逸身后跟着的女人,愣了一下。
“夫君,这是……”
“王赖子的媳妇。”李逸解释道:“给她盛碗粥吧。”
“嗯,这就来。”
于巧倩应了声,转身去灶房,没多久就端来满满一大碗热粥,还冒着热气。
女人接过粥碗,也不管烫蹲在院子的木棚下大口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很久没吃过饱饭。
“她……还好吗?”白雪儿也起来了,站在门口看着女人,小声问道。
李逸摇了摇头:“看着有点怕人,不过能干活就行,要是疯疯癫癫的,就不用管她了。”
吃完粥,于巧倩走过去把陈氏带到脱壳的木架旁,演示怎么给粟米脱壳,只教了两遍,女人就扶着木架脚踩着木槌,试着自己做,一开始动作还生疏,忙得手忙脚乱,一个时辰后,她就已经能熟练操作了,脱壳的速度比于巧倩还快些。
李逸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了:这女人不是疯是心死了,以前肯定也是个干活的好手,只是嫁给王赖子这种人,也是命苦....
中午刚过,村里的王寡妇就笑呵呵地推着小推车过来,把李逸给他制作的脱壳工具拉走。
其他几个寡妇也陆续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盼头,这两天她们看着铁牛和刘氏用工具脱了两百多斤粟米,推到乡里卖掉能换更多的粟米和铜钱,大家都觉得日子有了奔头。
下午...处理完家里的事,李逸独自进了山。
下雪后,山里的脚印格外清晰,野鸡的三趾爪印、兔子的小圆印,还有狍子的大蹄印,在雪地上印得清清楚楚。
李逸在脚印最密集的两个区域一共布置了十几个兔子套,用的是结实的麻绳,固定在树干上,只留一个能套住兔子脖子的活结,布置完天色也暗了下来。
第一天跟着干活,陈氏就脱了十斤粟米,干活时一句话不说,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也不擦。李逸没吝啬,管了她三顿饭都是粘稠的热粥,还叮嘱她明天想来就自己过来。
第二天一早,李逸打完拳出门,就看到陈氏蜷缩在门口的墙根下,身上还是那件破单衣,冻得缩成一团,嘴唇发紫。
“明日不用来这么早,等日头升起来再过来就行,要是来早了门没开,就敲门。记住了吗?”
陈氏缓缓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的“嗯”声。李逸这才确信,她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愿意说话。
进院后,不用人吩咐,陈氏就径直走到木棚下开始脱粟米。装粟米的袋子就放在旁边,秦心月早上跟李逸说,昨晚陈氏在院里干了一天活,袋子里的粟米一粒都没少。
李逸没吃早饭,趁着天刚亮,又进了山。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需要更多的皮子,也需要些肉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刚进山林没多久,就有了好运气,两只野鸡正在雪地里觅食,李逸悄悄拿出木弓,搭箭拉满,咻咻两箭,箭箭命中野鸡的脖子,两只野鸡扑腾了两下就不动了。
接着他去了之前布置兔子套的地方,在两个布置套子的区域各逮了两只兔子,两只雪兔毛色跟雪一样白,两只灰兔肥得圆滚滚的。
李逸心情大好,把兔子和野鸡拴收进物品栏,继续往山里走。
雪地的痕迹有些乱,李逸蹲下身,仔细分辨着。
这里面有一串大蹄印,形状像梅花,是野鹿的!看痕迹还很新。
李逸心里一喜,顺着蹄印追过去,跑了没多远,野鹿没看到,却看到一头野猪正趴在雪地里啃树皮,这头野猪膘肥体壮,比他上次猎到的那只还大,獠牙外露,看着很凶。
李逸屏住呼吸没有继续移动,在三十米的距离,搭箭瞄准野猪的眼睛,这是野猪最薄弱的地方。
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命中野猪的左眼!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身体一僵,重重倒在雪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狩猎熟练度+ 50】
李逸心里一阵欣喜,这头野猪算是意外收获!
他正想过去处理野猪,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火红闪过,李逸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似乎是一只赤狐!
这种狐狸的皮毛价值极高,虽是比不上虎皮但也能卖一两千钱,李逸心里一动,将野猪收入物品栏后快步追了过去。
赤狐跑得很快,好在雪地上有脚印,李逸顺着脚印追了十几分钟,才终于追上了它。
这只赤狐体型很大,体态优美,毛色火红发亮,是一只母狐。
李逸刚拉弓搭箭,却看到母狐突然停下,转过身,对着他摆出了跪地的姿势。前爪往前伸,身体趴在雪地上,耳朵耷拉着,尾巴紧紧夹在腿间。
如此反常的举动,让李逸下意识放下了弓箭。
他慢慢走近,才发现母狐身边还有一只小狐狸,小狐狸的后腿被兔子套缠得死死的,绳子勒进了皮毛里,正呜呜地叫着,声音又细又弱。
李逸哭笑不得,这兔子套是他之前布置的,没想到没套到兔子,反倒套住了小狐狸。
他蹲下身看着母狐,母狐也不逃就那么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哀求。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皮子……”
李逸叹息了一声,拿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断缠在小狐狸腿上的绳子。小狐狸脱困后,立刻跑到母狐身边,蹭了蹭母狐的身子,呜呜的叫声也轻快了些。
见这只赤狐如此通人性,李逸也不忍心再下杀手。他挥了挥手轻声说道:
“快走吧,下次别来这边了,这里有陷阱。”
母狐像是听懂了,对着李逸又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小狐狸转身钻进了松树林,火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