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清晨,薄雾裹着桂花的甜香,黏在江琳公寓的窗玻璃上。江暖阳提着一匣裹着竹篾的新茶按响门铃时,江琳刚把煮好的白茶倒进青瓷杯——茶汤浅黄透亮,像把晨雾里的光揉碎了盛在杯里。
“林浩上周寄来的,说这是他老家茶山上‘按流程养出来的茶’,每片叶子的采摘时间都卡着上午九点的露水。”江暖阳把茶匣放在描着缠枝纹的茶几上,指尖划过匣身的竹节,“上次在档案室翻他的旧笔记,才看见夹页里有张你帮他画的工地路线图,连‘哪个水龙头能接热水’都标了。”
江琳捏着茶勺的手顿了顿,指尖蹭过杯沿的釉色:“他那时候刚毕业,跟着江董跑城西工地,笔记写得跟草稿似的——今天记了水泥标号,明天又把验收时间写在包装纸上,我顺手帮他理成了活页本,没想到他留到现在。”
阳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在茶匣上织出细细的金线。江暖阳往自己杯里添了点茶,热气裹着香漫到鼻尖:“前几天爸翻老项目资料,看见你去年做的‘新人衔接表’,说你把‘前辈带教’写成了‘茶歇搭子’,还偷偷跟我说‘琳琳比我懂年轻人’。”
江琳的耳尖轻轻红了,往暖炉上的茶壶里添了片陈皮:“新人刚进公司,对着流程表总发慌——像林浩那时候,连跟供应商打电话都要写草稿,我想着每周五下午留半小时,让老员工带着喝杯茶,说说‘流程没写的那些小事’,比对着手册讲有用。”
“所以我把这个做成了新手册的固定板块。”江暖阳从包里抽出一本浅蓝封皮的册子,翻到印着茶杯插画的页面,“你看,叫‘窗边茶话’好不好?就像现在这样,不用讲职位,不用翻流程,坐下来喝杯茶,说说那些没写在纸上的‘小经验’。”
江琳的指尖落在“窗边茶话”四个字上,眼底的轻涩慢慢化开:“真把这个加上了?我还以为只是随口提的想法。”
“不光加了,爸还说以后每次茶话会的茶,都从林浩寄来的新茶里拿。”江暖阳端起茶杯,碰了碰她的杯沿,清脆的碰撞声裹着茶香散在空气里,“他说‘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能把暖放进规矩里的,才是真的懂做事’。”
窗外的雾彻底散了,阳光裹着风钻进房间,把竹篾茶匣的清香吹得满室都是。江琳捏着茶杯笑起来,暖光落在她的发梢上,那些藏在“流程表”“活页本”背后的软意,终于像这杯白茶一样,慢慢舒展成了妥帖的暖。
“等林浩下个月回江城,让他带着新茶来公司茶话会吧。”江琳往茶壶里续了热水,蒸汽裹着陈皮香漫上来,“正好让他给新人讲讲,‘把小事做细’到底怎么写进流程里。”
江暖阳点头,指尖蹭过杯壁的温度:“他肯定乐意——毕竟他那本‘流程笔记’的第一页,还写着‘感谢江琳姐的活页本’呢。”
晨雾彻底退去,楼下香樟树的影子落在窗台上,和茶烟缠在一起,把这一室的暖,慢慢浸进了往后的日子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