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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监控思维

    刑捕司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林越铺开青岚郡城西的舆图,指尖在鱼龙巷与刀帮、斧盟总堂之间来回滑动。舆图上用朱砂标出的两帮势力范围犬牙交错,唯独交界地带的三条街像是被刻意遗忘的角落,客栈、酒楼、杂货铺星罗棋布,正是藏污纳垢的绝佳之地。

    “头儿,张捕头刚从刀帮总堂回来,据说那小头目已经‘招供’了,说是刀帮为抢地盘先动的手,张捕头正准备据此写结案文书呢。”孙小五端着一碗凉茶进来,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刚才路过他的公房,听见他跟手下说,您在外面瞎折腾,再过两天抓不到真凭实据,就得乖乖给他打下手。”

    林越拿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结案文书?他倒是急。”

    他指尖在舆图上重重一点,落在“迎客楼”三个字上。这酒楼正处在两帮地盘的正中间,三楼的雅间窗户正好能望见刀帮总堂的后门,是监视的绝佳位置。

    “张捕头只知用拳头审案,却不想想,刀帮和斧盟斗了五年,大小冲突几十次,哪次像这次一样下死手?五十枚透骨钉,若真是刀帮买的,他们何苦把自己人也钉死在巷子里?”林越放下茶杯,眼神清亮,“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而主谋绝不会甘心只看一场火并,他必然要亲自下场,收割残局。”

    孙小五挠了挠头:“可咱们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总不能守在那儿等吧?”

    “等,也要有章法地等。”林越起身,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条,上面写着十几个名字,“这是城西所有可靠的眼线,有茶馆跑堂的老刘,杂货铺的王婆,还有几个在码头扛活的汉子,都是咱们以前破小案子时结下的交情,嘴严,手脚麻利。”

    他将纸条分成三份:“你带两个人,去迎客楼、顺风客栈、聚福茶馆这三个地方,让眼线盯紧二楼以上的雅间,尤其是那些要求‘视野好’的客人。告诉他们,不用动手,只用记清楚客人的相貌、穿着,有没有带随从,说话时有没有提到‘刀’‘斧’‘地盘’这几个词,每隔一个时辰派人来报一次信。”

    “那两帮的总堂呢?”孙小五追问。

    “总堂那边更要盯。”林越指向舆图边缘的两处院落,“刀帮总堂在铁狮巷,斧盟在石磨街,都有后门通向偏僻小巷。你让老郑带三个捕快,换上粗布衣裳,扮成卖烟丝、糖葫芦的小贩,守在总堂前后门的街角。记住,别靠太近,每日卯时、午时、亥时换一次班,一旦看到有陌生面孔进总堂,尤其是穿着华贵却故意掩人耳目的,立刻记下特征。”

    孙小五看着林越条理清晰地布置任务,忽然想起前几日林越曾跟他念叨过“前世”的事,说什么“千里眼顺风耳布成网,任谁也跑不掉”,当时只当是玩笑,此刻才明白,这竟是一套完整的法子。

    “头儿,您这招……叫什么来着?”

    “监控布控。”林越笑了笑,“就像撒一张网,把可疑的地方都罩住,鱼儿什么时候游进来,咱们一清二楚。”

    两人正说着,公房的门被“砰”地推开,张猛带着两个手下闯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酒气。他一眼瞥见舆图上的标记,顿时嗤笑出声:“林越,你这是在过家家呢?画几张破图,派几个人蹲墙角,就能抓到主谋?”

    林越收起舆图,淡淡道:“张捕头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知道对付这些帮派杂碎,就得用拳头说话!”张猛拍着胸脯,他刚从刀帮总堂回来,审出的“供词”让他意气风发,“我已经下令,明日一早带三百捕快,把刀帮和斧盟的总堂都围了,领头的抓起来打一顿,不信他们不把幕后之人供出来!”

    “强行围剿,只会打草惊蛇。”林越皱眉,“主谋既然敢挑事,必然早有准备,你这么一闹,他要么跑了,要么干脆杀人灭口,到时候死无对证,这案子就真成了糊涂账。”

    “糊涂账?”张猛脸色一沉,“林捕头是说我办案糊涂?我告诉你,我张猛在刑捕司混了十年,破的案子比你见的都多!你那套蹲点盯梢的把戏,纯属小题大做!”

    他上前一步,炼肉境后期的气势压了过来,公房里的空气顿时凝滞:“太守限咱们三日破案,明日就是第二天,你要是再拿不出证据,就给我靠边站,别耽误事!”

    林越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体内气血悄然运转,《磐石炼体诀》的内力在经脉中流转,将对方的威压挡在体外:“张捕头若想动手,我奉陪。但案子没查完,谁也别想结案。”

    张猛没想到林越竟敢硬顶,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这张网能网住什么鱼!要是明日日落前还没动静,看我怎么参你一本!”

    说罢,他甩袖而去,两个手下恶狠狠地瞪了林越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孙小五有些担心:“头儿,张捕头真要是闹到太守那里……”

    “他不敢。”林越摇摇头,“他那供词漏洞百出,太守何等精明,怎会看不出来?他现在不过是仗着李家的势,想逼咱们让步罢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深:“别管他,按计划行事。你现在就去安排眼线,我去铁狮巷看看老郑他们的布置。”

    铁狮巷的街角,老郑正戴着顶破草帽,蹲在一个糖葫芦摊子后,眼神看似随意地瞟向不远处的刀帮总堂。总堂的大门紧闭,门口守着两个精壮的汉子,腰间的钢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头儿。”老郑见林越来了,压低声音,“刚换班时,看到一个穿青布长衫的人从后门进去了,手里提着个木盒,走路脚步很轻,不像寻常帮派分子。”

    林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总堂后门,那里有一棵老槐树,枝叶茂密,正好能遮住街角的视线。

    “记清样貌了吗?”

    “隔着远,没看清脸,只觉得他身形跟万通商号的赵管事有点像,但不敢确定。”

    林越心中一动:“赵管事?李坤的得力手下?”

    “正是。”

    “继续盯着,若他出来,立刻跟上,别惊动他。”林越叮嘱道,“另外,让卖烟丝的小王去石磨街那边看看,斧盟总堂有没有类似的动静。”

    老郑点头应下,林越则转身走向顺风客栈。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眼线老刘正端着茶壶,假装添水,实则盯着对面的巷口。见林越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递过一个茶碗:“林捕头,刚有个客人要了三楼最里面的雅间,点了一桌子菜却没动几筷子,一直扒着窗户往外看,看的正是刀帮总堂的方向。”

    “什么样的人?”

    “二十多岁,白脸,手上戴着个玉扳指,说话细声细气的,不像本地人。”

    林越走到客栈后院,抬头望向三楼最里面的窗户,窗帘拉得很严实,只留了一道缝。他运起《炼肉境心得》中的敛息法,悄无声息地爬上二楼的屋檐,借着瓦片的遮挡,凝神细听雅间里的动静。

    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李公子说了,今夜子时,让刀哥带人去码头仓库,把那批货接了,斧头帮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不会碍事……”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应道:“放心,只要银子到位,别说接货,就算让斧头帮那帮杂碎自相残杀,老子也办得到!”

    年轻男子轻笑一声:“刀哥果然爽快,这是李公子赏的,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银子落地的声音。

    林越心中一凛,果然是李坤!他不仅挑动了火并,还要趁乱转移什么“货”,看样子,这“货”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悄悄从屋檐上退下来,对老刘道:“盯紧那个雅间的人,看他什么时候走,往哪个方向去。”

    回到刑捕司时,已是亥时。孙小五正焦急地等在门口,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头儿,石磨街那边传来消息,斧盟总堂也有陌生人进去,听说是来‘谈合作’的。”

    林越走到舆图前,在码头的位置画了个圈:“张猛想明日围剿,正好给了李坤机会。他料定咱们会把注意力放在总堂,所以才选在今夜子时转移东西。”

    他拿起一支笔,在舆图上画出一条路线,从刀帮总堂后门出发,经铁狮巷、柳河街,最终抵达城西码头:“通知所有眼线和扮成小贩的捕快,收缩范围,重点盯这条路线。另外,去库房领二十副绊马索和渔网,咱们去码头‘迎客’。”

    孙小五眼睛一亮:“头儿,您要动手了?”

    “再不动手,鱼就要游出网了。”林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张捕头不是说我小题大做吗?明日天亮,我就让他看看,这张网里,究竟捞上来的是什么大鱼。”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子时将至。城西的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晃,而在这片寂静之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已悄然收紧,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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