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栀静默地盯着芭比娃娃。
她没说的是,在殡仪馆“柳飘飘”,紧紧盯着她,用嘴型说了两个字。
“芭比。”
芭比娃娃。
苏栀第一眼见到这个娃娃,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已经检查过两次,没发现端倪。
柳辉耀:“苏栀啊,你怀疑万永思吗?为什么?没道理啊,万永思和飘飘关系那么好,不会伤害她的。”
倒是柳辉耀想到当年给万家造成的麻烦,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如果飘飘知道,一定会生他气。
苏栀扯开嘴角,笑了声,“多了解点总没坏处,柳叔叔,这个娃娃有点破损了,我带走修好再还给你吧?”
“是让那个很会缝补的……”
柳辉耀有些想不起名字了。
苏栀接话道,“英姨。”
“把飘飘的袄子也带走吧,看看还能补救吗?”
那件碎成几块的粉色袄子,是他亡妻为女儿留下的最后的爱。
苏栀道,“我已经问过了,她说没问题。等修好第一时间送还。”
柳辉耀感激地低下头,“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们父女永远见不上面。”
二十八年里。
柳辉耀四处找柳飘飘,却年年错过殡仪馆里的女儿。
由于当年信息的落后,查不到柳飘飘的资料,她的案子在警局成了一桩无人记得的陈年旧案。
如果不是张通益年年交着一大笔冷冻费。
柳飘飘的尸体早被送去火化了。
从柳家离开,回去的路上。
苏栀还在检查芭比娃娃,刘彻见状,不禁道,“我也看过了,没异常。苏栀,问题不在这上面。”
“小栀,万永思的资料我已经让局里去查了。很快就有结果。”
郝玉珍忧心地问,“当年那孩子……也四五十岁了吧。二十八年过去了,他还能记得吗?”
“如果他是凶手,他就一定记得。”
苏栀笃定道,“柳飘飘被杀一定是有预谋的,而答应去车站接他,却失约的万永思是案子关键。”
张通益:“还记得我和你们说过,当年我去学校问过很多次。有没有认识柳飘飘的,万永思当时就是安城初中初三的学生。”
“他躲着没出现,一定有猫腻。”
“我和小栀的想法一样,万永思……是关键。”
“会不会是……”
刘彻被两人的话点醒,“万永思身边的其他人做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想躲开警方的追查,不太可能。”
苏栀的指腹忽然在芭比后背,摸到一点异样。
她掀开衣服,仔细查看。
郝玉珍细心地将手机电筒打开。
灯光照上去,苏栀终于看清。
一行细微的雕刻字体:要奸杀你,在深夜。
歪歪扭扭的,像用削笔刀刻上去的,很克制也很轻微,几乎淹没在时间里。
若不是苏栀感官够好,视线够强,也许专业仪器都会漏掉。
“小栀,你发现了什么?”张通益小声的,急急地问。
苏栀抬起视线,面色凝重地将那句话说出来。
张通益激动的双手震颤,“这,这是万永思刻上去的吗?他是凶手!”
他太渴望拥有凶手的蛛丝马迹了。
以至于,连最基本的都忽略了。
苏栀提醒他,“张队长,凶手不会在自己送出的礼物上,留下这种痕迹。这行字更像是万永思的提醒。”
张通益恍然大悟。
刘彻看向苏栀的眼神,露出深深的敬佩。
“所以,真的是万永思身边的人?他察觉到那人对柳飘飘的想法,又不能说破,就想用这种方法提醒她。柳飘飘并没发现。”
这是最大的可能。
也最能解释通,为什么柳飘飘出事后,警方去学校询问排查数次,万永思都没站出来。
不是怕担责,更像在“保护”凶手。
苏栀忽然有个想法。
她问张通益,“安城殡仪馆的监控保存时效是多久?”
“你认为万永思会去看柳飘飘?”
“凶手很有可能去‘欣赏’自己的杰作。”苏栀道。
张通益说过,柳飘飘的死状很惨。
深夜的街头,满身的伤,挑衅地将裸体的她,扔在四通八达的路口。
这样的做法,说明凶手是个极其自负高傲的性子。
那他一定会持续关注案件。
在确定自己不会被抓后,得意扬扬地去殡仪馆欣赏自己的杰作。
张通益道,“保存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柳飘飘的死亡日期是?”
张通益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脱口就道,“八月十六号。”
“今天已经八月二十七号了。”刘彻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顺着苏栀的思路,发现了新大陆。
“凶手很有可能在那天去看柳飘飘!不,他每年都会在那天去看柳飘飘!”
往年的监控内容查不到了。
十一天前的却可以!
张通益立即安排下去。
苏栀等人回到警局时,信息科的同事已经将那天的内容筛查三遍了。
张通益又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结果就是……
没有异常。
张通益将希望的目光落在苏栀身上。
苏栀盯着大屏幕的眸子,忽而弯了弯。
“张队长,一起去趟殡仪馆。”
“好!”张通益噌得站起来,“我推你去。”
刘彻生怕落下他,积极道,“我当司机,兼保镖!”
查案的事情郝玉珍帮不上,她就将芭比娃娃和粉色袄子,带回院子和雷英子一起缝补。
苏栀三人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派出一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儿,迎接招待。
小伙儿叫施冬竹,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阳气很旺盛。
张通益经验足,明白这种情况,要想让对方配合不打哈哈,只靠警察的身份是不够的。
必须快速和他熟络起来。
“小伙儿,你胆子挺大啊。我干警察三十年,在殡仪馆见到的工作人员都是中年人。很少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愿意干。”
中年人被现实吊打,为了生活死都不怕,在殡仪馆工作也没什么了。
施冬竹呵呵地挠挠头,“馆长给的太多了。”
他比了个数,看得同龄的刘彻面露羡慕,“嚯,这数比作警察有前途啊。”
“比不来,你们到哪都受人尊敬。我这人一听说在殡仪馆工作,都不愿意和我坐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