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叛军依旧在到处搜寻芈王后的时候,王贲和李信带着骊山大军来到了咸阳城,在吕不韦门客的接应下成功进入了咸阳城中,并开始着手平定叛军以及搜查和嫪毐有关系的人。
与此同时,雍城蕲年宫中。
半个时辰的厮杀之后,嫪毐手下的两千多叛军被秦锐士和雍城守卫围剿干净。
先前整洁的广场早已被鲜血染红,各种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地上那巨大的黑色玄鸟图案也染上了一层血红,血腥味冲天而起,让本肃穆庄重的蕲年宫多了肃杀之气。
“放开我,实话告诉你们,本侯的援军正在路上,骊山五万大军和三千咸阳禁卫眨眼就到,你们现在放了本侯爷一切还来得及。”
被任嚣和章邯压着的嫪毐不断挣扎着,其身上的甲胄满是血污,头发散乱,神色狰狞的喊道。
“老实点!”
任嚣和章邯用力压了压嫪毐的手臂,嫪毐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当即不再挣扎。
二人押着嫪毐登上台阶之后,一脚将其踹跪在了宗庙殿门前。
“大王,嫪毐已经伏诛。”任嚣拱手说道。
身着黑色王服,头戴九旒冕的嬴政缓缓从殿内走了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嫪毐,眼中闪烁着冷意。
虽然嫪毐这样的小人不值得他生气,但嫪毐的所作所为让他和赵姬导致了如今的形同陌路,让嬴政心中难掩愤怒,恨不得以最严酷的刑罚将嫪毐处死。
“嫪毐,你可知罪?”嬴政目光冷冽,沉声说道。
事已至此,嫪毐也不装了,抬头看向嬴政,神色癫狂的说道
“罪?成王败寇罢了,嬴政你也不要得意,你杀了我又如何,等到赵歇和令齐带着大军杀到雍城,你照样也难逃一死,这秦国终究还是我嫪毐的。”
“你的确可以等到他们,不过不是在雍城,而是咸阳。”
嬴政冷笑一声,语气不屑的说道。
嫪毐闻言脸上笑容一僵,看着没有丝毫惊慌的影子,嫪毐意识到了什么,他在雍城的叛变失败,那么嬴政定然会在咸阳和骊山大营做好准备,所以令齐和赵歇此时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自己大费周章的谋划落空,嫪毐脸色阴晴不定,身子挣扎的想要站起来,但被任嚣和章邯压着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嬴政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嫪毐双目血红的看着嬴政,歇斯底里的喊道。
“杀了我,杀了我!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
“寡人不会杀你,寡人会将你押到咸阳,让廷尉审问,断定你的罪责,公开处刑,让你以罪人的身份死去,而不是长信侯。”嬴政冷声说道。
嫪毐叫嚣着杀了他,嬴政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无非是想要以长信侯的身份死去,这样死了也能有一个显赫的身份。
但嬴政又怎么可能让嫪毐这样的小人玷污秦国的爵位呢?
“诺。”
任嚣和章邯押着嫪毐朝着外面走去,嫪毐死死盯着嬴政,依旧不断挣扎着,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嬴政,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没有嬴,你以为自己是赢氏子孙吗?哈哈哈,你其实是吕不韦的种,你知道吗?你是吕不韦的种!”
“这是你母后赵姬那个贱女人亲口说的,就在我的床上,亲口和我说的!”
嫪毐癫狂的喊道,看向嬴政的目光充满了嘲弄。
就在嫪毐以为嬴政会暴怒杀了他,但嬴政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那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这让嫪毐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带走。”嬴政平静的说道。
如果是曾经的他,听到嫪毐这番话定然会暴怒不已,年幼时期的经历和曾经被架空当傀儡的日子,让他患得患失,急需要做出事迹来证明自己。
但现在的他早已不同,自从在韩国与许青谈乱天下之际,在许青一口一个未来的天下之主,以及回到秦国之后迅速掌权,如此种种让他早已脱胎换骨。
既是翱翔九天的真龙,又怎么可能在意虫豸的贬低呢?
他是秦国的王,是不是赢氏子孙岂是嫪毐一句话能够决定的?
是否能够带领秦国完成东出之志,灭六国一统天下,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国家,一个和平、稳定、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家,才决定他是否是赢氏子孙。
嫪毐这样拙劣的诛心术,在嬴政看来简直可笑。
看着神色平静的嬴政,嫪毐脸色逐渐灰暗了下去,整个人仿佛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身子瞬间瘫软了下去,也不再挣扎了。
嫪毐明白自己彻底输了,输的一塌涂地。
任嚣和章邯快步拖着嫪毐离开了,二人多少有些惊魂未定,刚才嫪毐那番话没有吓到嬴政,倒是把他们吓得半死。
虽然外界早有这样的风言风语,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嬴政面提及,万一嬴政当真了,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这些旁观者的。
幸好嬴政大度,不屑于为这些事情生气。
“该死的东西,差点连累了我们。”
任嚣一脚踹在了嫪毐腹部,骂了一声后,再与章邯拖着嫪毐前往牢狱。
殿内,盖聂看着嬴政,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刚才嫪毐那番话是为了诛心,他自然是看的出来的,但嬴政是否看的出来,盖聂就不确定了。
盖聂想要宽慰嬴政两句,让其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但是又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易说这些话,这让盖聂陷入了纠结犹豫之中。
“老师,先生呢?”
嬴政没有察觉到盖聂神色的异样,看着秦国先君的牌位,开口问道。
“昭明君将群臣安抚好后,便独自去了东宫,不知做什么去了。”盖聂回神,拱手说道。
“东宫?”
嬴政眼中露出一抹疑惑,摇了摇头后说道
“先生去了就去了吧,应该是有事情要做的,去安排人清理一下雍城,涉及谋反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经过这么多事,嬴政对许青已经是绝对的放心和信任了。
哪怕身为一个君王不能对臣子如此信任,但嬴政依旧给许青百分百的信任,只因为许青不是他的臣子,是他亦师亦友的指路明灯。
“诺。”
盖聂点了点头,嘴唇微微蠕动,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碍于身份,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能去执行嬴政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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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年宫,东宫。
许青站在殿宇之中,拿起桌案上的牌位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秦国公子赢虔之位。
秦国的宗庙分为两部分,前面的主庙之中祭祀的是秦国历代先君,而东宫这里的小庙则是摆放着赢氏一族的先辈,例如牌位上写的公子赢虔。
许青将牌位重新放在桌案上,目光扫过这些牌位,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牌位上。
那个牌位上赫然写着严君,赢氏公子疾之位。
“真没想到我在东宫了却的因果竟然是你,现在嫪毐已经失败了,你继续躲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许青看着严君的牌位,淡淡的说道。
躲在暗中的人影目光微微闪动,转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是如何知晓我在这里的?”
黑影看向许青,沉默了片刻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