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的人群中,有一人却格格不入。
卫勇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伸手抹着泪,“堡长,我也想去,可……”
“你得留下看家!”陈北补全他的话。
此言一出,卫勇哭的更伤心了,他就知道陈北是这个打算。
众人感觉搞好笑,纷纷围上来安慰。
“勇哥儿,你就留在堡里看家。”
“是啊,堡里不能没有你!”
“别人看家,我们还不放心呢!”
“我们的一家老小,全在勇哥儿一人肩上!”
“勇哥儿放心,我们替你多杀几个狄人!功劳都算在你身上。”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卫勇哭的更大声了,估计亲爹亲娘死的时候,都没哭的这么大声过。
他想去打狄人,可他也知道,他必须留下看家!
陈北心头有些无奈,若非手上没有更为合适的看家人选,他怎么着也会把卫勇带上。
众人皆知卫勇为人稳重,处事老练,可却不知,上战场他也是一把好手,不比周霸弱。
“我,我也要去!”
宁蒹葭走上前,紧张开口,眼睛死死盯着陈北。
她知道就算她磨破嘴皮子,陈北也不会让她去。
因为家里还有一个怀着大肚子的宁采薇。
没有人比她这个姐姐更合适留下照顾宁采薇。
可陈北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站在屋檐下,双手扶着门框宁采薇后,开口道:
“我原本的打算,就是让你跟着去!”
一句话,喜的宁蒹葭恨不得原地蹦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震惊。
陈北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同意让她去。
“周将军,将马场里的马都带上,另外,酒屋前的酒也尽数带上,我有大用!”
“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是!”
待众人散去,陈北和宁蒹葭便来到宁采薇身边。
“谢谢夫君。”
宁采薇轻声道。
“谢他作甚!”
宁蒹葭不解。
陈北和宁采薇皆是不语,互相看着,笑了起来。
其实,该说谢谢的,应该是宁蒹葭才对,她该谢谢她妹妹。
若非刚才陈北从宁采薇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他不会让宁蒹葭去的。
“为何让她去?”
凑到宁采薇的耳边,陈北小声询问。
宁采薇认真道:“从太安城回来,我便看出姐姐的不对劲,你们都不说,可我明白,姐姐在太安城受了不小的委屈!”
“夫君晓得,姐姐是一个性子要强的人。”
“姐姐要去凉州打狄人,不单单是为了立军功,还要有朝一日回到太安城,把受到的委屈全部还回去!”
“我想帮姐姐一把。”
听完,陈北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宁采薇懂事的,让人心疼。
“采薇,你信不信,我很快回来!我会陪着咱们的孩子出生。”
宁采薇轻轻摇头,“夫君不必为了我如此,战场凶险不必急功近利!”
“不。”
陈北捧着她的脸蛋,认真说道:“你信不信!”
宁采薇一时怔住,说道:“信,采薇永远都信夫君的话。”
看着二人你侬我侬,说悄悄话的模样,宁蒹葭心里羡慕极了。
可更多的,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使劲搓了搓胳膊…
……
踏踏踏。
两千人沿着官道,急急的,往一百里开外的凉州城战场赶去。
除开拨给屠彪的二百人,皆披重甲手持陌刀。
陈北和周霸宁蒹葭三人,各自领着六百人。
这便是陈家堡驰援凉州城的全部兵力。
留下的一千人,除了看家,便是维持矿场的基本运转。
打仗归打仗,赚钱不能停。
“堡长,路上怎的没见难民?”
赶路许久,也不见官道上有难民逃难,一时有人忍不住发问。
陈北脸色发沉,路上无难民,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前方凉州城的战事极为不利,难民都被抓壮丁充当民夫,不许内逃。
难民虽然没见到,但在官道上,疾驰的官兵倒是没少见。
估摸着是往内城输送军报的信使,又或者去各个地方请求出兵援助。
凉州城并不远,一行人行至半夜便到了。
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便能远远地瞧见狄人的大营,就驻扎在云山阵地外不远的空地上。
帐篷挨着帐篷,一眼望不到头,估摸着兵力得有十几万。
而凉州城墙,被狄人投石机轰出了好几个口子,摇摇欲坠。
更别说城外的云山阵地,几次易手,山体早已血红一片,都是血染的。
“堡长,怎么说?”
陈北调转方向,下了高坡,“不急,先入城看看情况再说。”
狄人并未将凉州城彻底围死,前来支援凉州城的各支大乾军队都能入城。
只是排查有些严格,防的是狄人的斥候探子。
通了姓名和来处,又仔细检查一番,陈北这一行人才陆陆续续入城。
进城后,景色早不如往日,战争的摧残,将这座大城毁的不成样子,变的陈北都快认不出了。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屋舍倒塌,都是狄人投石机打进来的功劳。
街道上,拥挤不堪,伤兵痛苦的嚎叫,一阵压过一阵,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有饿的皮毛骨头的民夫们,哭喊着,纷纷朝着陈北等人伸手乞讨,却被巡城的官兵冷冷抽了回去,还有官兵动刀杀人,就像杀鱼宰鸡一样简单。
“堡长,他们似乎没吃的,都先紧着士兵了。”
陈北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这么做固然无错,可到底失了民心,大乾打不赢,这也是原因。
“放饭了,放饭了!”
抬着木桶的士兵,沿街敲着。
士兵们闻言,纷纷围了上去。
不过是两个馒头一碗清水罢了。
可每个人也吃的狼吞虎咽。
民夫们挤在一起,狂咽口水,才得来半块施舍的馒头碎块,为此大打出手,引得士兵一阵哄笑。
“你们不是拿过了,怎的又来!”
“每日定量,不许多取!这是大将军的命令!”
“人人都像你们飞羽营…砰,哎呦,好你们飞羽营竟敢明抢,一会儿我就去禀报上官,治你们的罪!”
陈北寻声望去,发现还是老熟人,李荣带着手下的兵将几大桶馒头抢空,一言不发就离开了。
“堡长,是李校尉!”
“看见了!”
“要上去打招呼吗?”
“不用,先去打听一下,玄甲军驻地在何处。”
“是!”
几个人匆匆离去,去打听玄甲军驻扎在城中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