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夏秋蝉的灵魂在哀嚎,这呐喊却连一丝涟
    漪都无法在他自己的意识海洋中激起。他的反抗,就像一个试图用键盘跟宇宙大爆炸讲道理的程序员,逻辑清晰,论据充分,然后被连人带电脑一起汽化,连个进程都没留下。
    那股意志,那股自称妈妈的浩瀚存在,完全无视了他的用户反馈。
    祂就像一个拥有最高管理员权限的程序员,正在优雅而冷酷地重构他这个BUG百出的程序。
    终于,改造完成。那庞大的意志轻柔地拍了拍他的灵魂,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打磨好的艺术品,满意地留下一句评语和一个小礼物,便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潜伏回他灵魂的最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好孩子,这是妈妈给你的奖励。】
    四神:你不要过来啊!
    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与宠溺,【去玩吧,去选择吧,让妈妈看看,我的小宝贝,能在这片无聊的池塘里,扑腾出怎样有趣的水花。】
    “妈妈?”夏秋蝉和秋蝉的意识刚夺回各自身体控制权,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差点被这个称呼噎得魂飞魄散。
    我他妈谢谢您嘞!这福气给您,您要不要啊!
    他浑身都被不存在的冷汗浸透,第一时间检查自身。那些四神新手大礼包的力量,【紫微真传】、【盘古精血】……都回来了,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仿佛被这妈妈顺手优化了驱动程序。
    往坏成空:我锚定的未来也可以现在有这些的,布兰德!
    一切似乎都只是场噩梦。
    但夏秋蝉和秋蝉知道,那不是梦。他灵魂深处那个全新的“能力”,就是最冰冷的证据。
    一个夏秋蝉和秋蝉从未拥有,也从未想象过的Z自噬法能力。
    ——【未来光锥叙事】。
    能力浮现的瞬间,自动激活。
    然后,比地狱本身更纯粹的地狱,降临了。
    滴滴答答!!!
    夏秋蝉和秋蝉的大脑,不,他的整个存在,被无穷无尽的、如同亚空间风暴般狂乱的未来画面,瞬间填满、撑爆!
    在这一普朗克时间里,他看到了自己成功找到圣容芷,两人开了一家宇宙连锁麻辣烫,生意火爆,最终因为汤底配方引发了银河系级别的版权战争。
    在下一个纳秒里,他看到自己被色孽的恶魔诱惑,堕落成了欢愉教派的首席男模,每天的工作就是在不同的星球走秀,最终因为过劳而死,灵魂被做成了T台的地毯。
    在下一个微秒里,他看到自己找到了回归蓝星的路,却发现地球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真人秀片场,他是唯一不知情的悲惨主角,他的所有挣扎与痛苦,都是亿万观众的饭后消遣。
    在下一个普朗克时间里,他看到自己飞升成了新的“观察者”,每天的工作就是给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蝉”写绩效报告,因为KPI不达标,被更高维度的HR约谈,最后被优化裁员,成了一团居无定所的宇宙尘埃。
    ......
    成功、失败。
    英雄、懦夫。
    神明、恶魔。
    爱人、仇敌。
    成为帝皇的右脚拖鞋、成为纳垢花园里的一坨肥料。
    爱上一个灵族小姐姐,然后因为物种隔离而被她全家追杀。
    恨一个兽人军阀,最后发现对方只是想跟他玩一场“Waaagh!”版的过家家。
    生、死、爱、恨、喜、悲……无穷无尽的可能性,无穷无尽的结局,在一个呼吸之间,在他的脑海里,上演了万亿次!每一个结局都无比真实,每一个过程都感同身受!
    他的大脑,不,他的灵魂,像一台被强行灌入了“整个宇宙从诞生到热寂所有B级片剧本”的破电脑,显卡燃烧,CPU哀嚎,主板当场裂开!
    “啊啊啊啊啊啊——!!!”
    夏秋蝉和秋蝉发出了无声的、灵魂层面的惨叫,他的七窍中,流出了象征着本源过载的金色神血,在虚空中拉出绚丽而悲惨的弧线。
    这根本不是什么小礼物和奖励的恩赐!
    这他妈是一种最顶级的、最精致的、来自母爱的地狱酷刑!
    病名为爱!
    一种旨在彻底摧毁自我意志和空性,让你在无限的可能性面前,彻底阳痿的、最残忍的精神绝育手术!
    当一个人,在一个瞬间和每分每秒瞬间经历了所有可能的未来,看到了任何一个选择都可能通向辉煌的胜利或者可笑的死亡后,他还如何选择?
    你可以在这无限的未来光锥叙事中,不用小心超人,开心超人,你可以在其中为所欲为,干完你所有想干和不能干和各种邪恶混沌的事情和人生!
    你选择A,未来数据库告诉你,你有三万亿种可能成为英雄,但有七十万亿种可能死于脚滑。
    你选择B,你有八万亿种可能拯救世界,但有九百万亿种可能因为吃坏肚子而错过关键节点。
    你原地不动?很好,你有一千三百亿亿种可能被路过的陨石砸死。
    选择,失去了意义。
    行动,变成了笑话。
    所谓的自我,在这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冲刷下,被稀释、溶解,最终变成了一团毫无意义的、颤抖的概率云。
    这比夏秋蝉的往坏成空更阴险,比王猛的格式化更彻底,比黄金镇魂曲的永恒禁闭更让人绝望!比秋蝉的吾心吾行更加bUg!
    因为那些酷刑,你至少还知道自己是“你”,你还能恨,还能反抗。
    而现在,这个名为【未来光锥叙事】的能力,正从根基上,告诉你:
    “你”?“你”算个屁。你只是所有可能性坍缩前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变量而已。
    “停下……给老子停下……”
    秋蝉和夏秋蝉的意志在无穷未来的信息洪流中,像一根被亚空间风暴反复抽打的稻草,随时都会断裂。
    他试图封闭感知,切断连接,但这个能力已经被那个神秘的“妈妈”,用宇宙级的502胶水,焊死在了他的灵魂底层。
    只要他还存在,这场永无止境的无时无刻的未来大片连播就不会停止。
    他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蹦迪。
    他感觉自己正在失去自我,他正在变成一个……读者观察者。
    一个麻木的,看着屏幕上无数个夏秋蝉和秋蝉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屎尿屁齐飞的闹剧,甚至开始觉得有点无聊的观众。
    完了……
    逃出了亚空间的牢笼,却掉进了一个名为无限可能性的未来现在过去、由母爱编织的、更温柔也更致命的深渊。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那无穷的数据洪流所同化,变成一个只会喊“666”的弹幕时。
    在亿万个光怪陆离的未来画面中。
    两个模糊的、却又无比滚烫的画面,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像两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秋蝉和夏秋蝉那即将涣散的意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