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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媒体报道.市民热议.家人来港.豪华别墅.感受与冲击

    阳光明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再次起身,踱步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俯瞰着脚下这座充满无限活力与欲望的东方之珠。

    远处,海天一色,船只如织,近处,楼宇如林,车水马龙。

    收购丽的,只是他精心构筑未来安全壁垒的第一步,是舆论阵地的抢占。

    未来,随着国内改革开放政策的进一步深化和扩大,他还会考虑在沿海经济特区,例如深圳、珠海,设立劳动密集型的电子或成衣加工企业。

    这不仅能利用低廉的劳动力成本赚取利润,更重要的是能创造大量的就业岗位,吸纳成千上万的工人,这将是他的第二层护甲——经济贡献和社会稳定价值。

    而在更具长远意义的高科技领域,他早已开始未雨绸缪地布局,通过启明资本隐秘地投资了数家具有颠覆性潜力的硅谷初创公司,涉及微处理器设计、软件生态和早期网络技术,并计划在未来适当时机,将部份先进技术和产业链环节逐步引入国内,这将是他的第三层,也是最核心的护甲——科技引领和国家战略价值。

    知识(学术地位)、资本(财富实力)、舆论(媒体平台)、就业(实业工厂)、科技(前沿投资)……他正在如同下棋一般,精心编织一张多层次、立体化、互相支撑的防护网。

    这张网,旨在为自己,也为远在国内的家人,在这个波澜壮阔又潜藏无数不确定风险的大时代巨变中,寻找一个最稳固、最安全,并且能最大程度实现自身价值与抱负的位置。

    三天后,在启明集团总部的一间会议室内,与澳洲财团关于丽的电视台百分之六十一股份的收购协议,正式签署,作价一点四亿港币。

    整个过程低调而高效,符合阳光明的要求。

    然而,消息一经相关渠道披露,便如同在滚热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迅速引爆了港岛各大媒体。

    一点四亿港币收购一家历史悠久但经营不善的电视台,这本身就是极具话题性的大新闻。

    “神秘内地资本大鳄,一点四亿港币豪取丽的电视台控股权!”

    “启明集团传媒版图落下关键一子,中环新贵剑指邵氏?”

    “阳光明:从内地公派留学生到斯坦福教授,再到港岛传媒大亨的传奇跨越!”

    翌日,各大报纸的财经版和娱乐版头版头条,几乎都被这条爆炸性新闻及其衍生报道占据。

    狗仔队和财经记者们闻风而动,试图挖掘更多关于这位神秘富豪的内幕。

    近两年来,启明集团在港岛资本市场上表现异常活跃,大肆收购优质上市公司股权和核心地段的物业地产,早已成为财经版块的常客和媒体关注的焦点。

    而阳光明这位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背景神秘、且来自内地的幕后老板,更是引发了外界无数的猜测和好奇。

    尽管阳光明和他掌控的集团,极力保持低调,拒绝了几乎所有媒体的采访请求。

    但其内地公派留学生出身、斯坦福博士兼客座教授的耀眼学术背景,与如今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一掷千金的商业大亨身份形成的巨大反差,足以让所有记者和窥秘者津津乐道,并千方百计地挖掘他的一切信息。

    很快,他在一些公开场合被拍到的模糊照片,他在美国求学时的一些零星事迹,都开始被小报添油加醋地见诸报端。

    对于外界这些突如其来的喧嚣与关注,阳光明早已有心理准备。

    他清楚,资本的扩张必然伴随名声的累加,想完全隐形是不可能的。

    他冷静地吩咐集团公关部门统一应对口径,对外保持“不予置评”的沉默态度,不回应任何非官方或未经证实的猜测性报道。

    同时,他也立刻通过梁博涛,加强了自身在港岛居所,以及远在魔都家人的安保措施,聘请了专业的安保团队进行评估和必要的保护。

    置身于舆论漩涡的中心,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掌握一家属于自己的主流媒体,对于在未来引导舆论、化解危机、保护个人及家庭隐私的重要性。

    收购丽的,这步棋不仅走对了,而且走得非常及时。

    处理完这件关乎未来战略布局的大事,阳光明心中那份对家人的牵挂变得更加清晰和迫切。

    自从出国留学,他每年都会利用圣诞、暑假等假期,回国探亲两三次,但每次都是行程匆忙,如同旋风过境,在家待不了几天便要离开。

    林见月和两个孩子,还从未出国与他进行过稍长一点的团聚。

    如今正值孩子们放暑假,时间充裕。

    林见月作为大学生,假期也比较宽松,有足够的时间。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心中萌生——将家人接来港岛,团聚一段时间。

    他自己也需要在投入紧张工作前,享受一段短暂的天伦之乐,弥补长期分离的遗憾。

    父母和大哥大姐他们,都要上班,工作繁忙,恐怕难以请到长假。

    但妻子、两个孩子,以及同样在念书、正值假期的二哥、二姐两家人,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过来住上一段时间,也让他们开阔一下眼界。

    这天下午,他处理完几份必须他签字的文件后,拨通了魔都家中的国际直拨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林见月那熟悉而温柔,带着一丝吴侬软语腔调的声音:“喂?哪位?”

    “见月,是我,光明。”听到妻子的声音,他的神经不自觉松弛了一些。

    “光明!”林见月的声音立刻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惊喜和关切,“你那边都安顿好了?听你说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担心。收购电视台,这么大的事情,一点四亿啊……”

    “嗯,刚签完约,后面具体的整合和运营有沈总他们去执行。”

    阳光明语气刻意放得轻松,不想让妻子担心商业上的事,“见月,现在正好是暑假,孩子们都闲着。我想让你和静姝、致远,过来港岛住一段时间。

    这边事情虽然多,但我也能抽空多陪陪你们,带你们到处走走。”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顺便问问二哥二嫂,还有二姐那边,要是有空,也可以一起来,人多热闹些,房子也住得下。”

    他希望能借此机会,让亲近的家人也感受一下不同的环境。

    电话那头,林见月沉默了片刻,语气带着明显的遗憾:“我和孩子们肯定没问题,早就想过去看看你那边到底是什么样子了。但二哥二嫂,还有二姐那边,恐怕都去不了。”

    她详细解释道:“二哥今年好像在他们单位安排的实习岗位上,挺忙的,领导看重,请假不容易,怕影响不好。二姐那边情况也差不多,而且她好像正在准备什么重要的考试,假期里也要抓紧时间复习,根本抽不出身。

    爸妈和大哥大嫂、大姐他们,更不用说了,都要上班,单位纪律严,估计也舍不得请那么长的假,来回路上也要花不少时间。”

    阳光明握着话筒,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结果,他其实也预料到了。

    八十年代初的内地,社会风气相对保守,人们的工作观念普遍是“螺丝钉”精神,假期制度远不如后世灵活,请长假,尤其是为了非公务的私人探亲,在很多单位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没关系,你和孩子们能来就好。”他压下心中的些许失落,“你再跟大哥大姐他们说一声,能来最好,这次实在来不了,以后机会多的是,我再来安排。港岛这边,我住的地方很大,房间足够,完全住得下。”

    “嗯,好,我晚点再跟他们说一声。”林见月应道。

    “那我这边就尽快去公安局办理港澳通行证的手续,然后去订机票。静姝和致远知道要去看爸爸,要去港岛玩,肯定高兴坏了,这两天一直念叨呢。”说到孩子,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母爱。

    “好。订好机票后,立刻告诉我具体的航班号和抵达时间,我去机场接你们。”阳光明安排道。

    “你那么忙,派个人过来接一下就行了。”林见月一如既往地体贴,不想给丈夫添麻烦。

    “那怎么行!”阳光明语气坚决地打断她,“必须接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了,就这么定了,告诉我航班号就好。”在这种事情上,他展现出不容商量的强势。

    “那……好吧。”林见月感受到丈夫的关心,心里一暖,不再坚持。

    放下沉甸甸的电话听筒,阳光明靠在椅背上,心中升起一股温暖的期待感,冲淡了连日来的忙碌与算计。

    忙碌的间隙,能有最亲密的家人陪伴在身边,共享天伦,是再好不过的慰藉,也是他奋斗的重要动力之一。

    林见月的动作很快,她显然也期盼着这次团聚。

    三天后,她便带着七岁的女儿静姝和五岁的儿子致远,乘坐国泰航空的航班,经过数小时的飞行,于傍晚时分,平稳地降落在了启德机场。

    阳光明提前推掉了一个不太重要的商业应酬,亲自开车前往机场迎接。

    他没有用那辆过于招摇的劳斯莱斯,而是换了一辆相对低调些的奔驰S级,但依旧引起了机场一些懂行人的侧目。

    当看到妻子牵着两个孩子,随着人流走出抵达大厅时,他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毫无负担的笑容。

    七岁的静姝已经出落成一个小姑娘的模样,皮肤白皙,眉眼间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她梳着整齐漂亮的马尾辫,穿着一条林见月特意为她这次出行买的新碎花连衣裙,脚上是白色袜子和红色小皮鞋,看起来乖巧可爱。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身材高大的父亲,立刻松开妈妈的手,欢快地像只小鸟一样跑了过来。

    “爸爸!”

    五岁的致远比姐姐更加活泼好动,虎头虎脑,剃着个小平头,也长高了不少,穿着背带短裤和小衬衫,跟在姐姐后面,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

    阳光明的心瞬间被填满。

    他蹲下身,张开双臂,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他们小小身体传来的温暖和毫无保留的依赖,鼻尖萦绕着孩子身上的洗涤液的清香。

    他用力地抱了抱他们,然后在每人脸颊上亲了一口。

    林见月拉着行李走过来,脸上带着长途飞行后的些许疲惫,但更多的还是与丈夫团聚的喜悦和初到异地的好奇与激动。

    她看着丈夫,目光温柔如水,千言万语,似乎都融在了这短暂而深情的对视之中。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和一条米色的长裤,得体而朴素,与港岛机场那些衣着时尚的女郎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路上辛苦了吧?飞机颠不颠?”阳光明站起身,自然地接过行李,另一只手揽住妻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感受到她肩头的单薄。

    “还好,就是时间有点长,孩子们一开始新鲜,后来都睡着了。”

    林见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充满现代感的机场环境,“这里就是港岛啊……感觉比魔都热多了,空气也湿。”她用手扇了扇风。

    “嗯,海洋性气候,夏天就是湿热难耐。走,车就在外面,回家就凉快了,家里装了中央空调。”阳光明拉着行李,带着家人向外走去。

    一家人坐上奔驰,车内凉爽的环境让孩子们立刻恢复了活力。

    他们对车内豪华的真皮座椅、桃木装饰以及各种按钮充满了好奇,摸摸这里,看看那里。

    静姝小声地问,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爸爸,这是你的车吗?好漂亮,好舒服啊。”她小心翼翼地摸着座椅光滑的表面。

    “嗯,算是公司配的车,工作需要。”阳光明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温和地解释,不想在孩子面前强调物质的差异。

    致远则更加直接,他扒着车窗,小脸几乎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中环摩天楼群、闪烁的巨型霓虹灯广告牌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忍不住惊叹道:

    “哇!爸爸,这里的楼好高啊!好多灯!比魔都外滩的高楼还多,还亮!”在他有限的认知里,魔都的外滩已经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了。

    林见月也默默地看着窗外的街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琳琅满目的奢侈品专卖店、行色匆匆衣着光鲜入时的人群、双层巴士和叮叮车……

    与她熟悉的、带着殖民时期风情和浓厚生活气息的魔都相比,这里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繁华,让她感到既新奇震撼,又隐隐有些陌生与不适,仿佛闯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车子驶过繁华的湾仔、铜锣湾,逐渐转入通往南区浅水湾的道路,环境开始变得清幽起来。

    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山坡上掩映着一栋栋风格各异、设计独特的豪华别墅,私密性极好。

    最终,车子通过一道需要遥控开启的自动铁门,驶入一处占地广阔、绿草如茵、花木扶疏的私家庭院,在一栋设计极具现代感、通体以白色为主调、线条简洁利落的三层别墅前停下。

    别墅拥有巨大的落地窗和宽敞的露台,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到了,这就是我们在港岛的家。”阳光明说道,率先下车。

    已经等待多时、穿着整洁统一制服的管家和几名家政人员候在门口,恭敬地躬身迎接主人一家。

    林见月和两个孩子下车,看着眼前这栋比魔都那栋已然十分舒适的花园洋房大了不知多少倍、装修风格极具现代冲击力的豪宅,以及眼前这毕恭毕敬的阵仗,都有些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庭院里修剪得像绿色地毯般的草坪、在阳光下泛着蓝光的椭圆形泳池、以及别墅本身流畅的几何线条和反射着天空的巨幅玻璃,无不冲击着他们的感官,彰显着一种他们此前只在外国电影里看到过的遥不可及的奢华。

    “这……这就是你在港岛住的地方?”林见月下意识地用了“你”这个词,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是我们的家,我们在港岛的家。”阳光明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疏离感,温和而坚定地纠正道。

    同时接过她手中提着的一个小件行李,“走吧,别站着了,进去看看,外面热。”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妻子的拘谨。

    他亲自带着家人,参观这栋他自己也住得不算太久的“新家”。

    别墅内部空间极其开阔,挑高近六米的客厅,悬挂着造型华丽的水晶吊灯,光洁如镜的西班牙米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窗外的绿树蓝天。

    来自意大利Minotti的顶级品牌沙发和扶手椅线条优雅,各种他们叫不出名字的现代化电器设备(嵌入式冰箱、微波炉、大屏幕投影电视、组合音响)一应俱全。

    一切都崭新、精致、昂贵,却也让林见月感到一阵目眩和隐隐的压力。

    与她亲手布置、充满了生活痕迹和厨房烟火气的魔都洋房相比,这里更像是一个被精心设计、一丝不苟的豪华展示间,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她所熟悉的温暖的生活气息和“家”的温度。

    静姝和致远则没有母亲那么多复杂的感受,孩子的适应能力总是最强的。

    他们兴奋地在光可鉴人的客厅地板上跑来跑去,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妈妈,你快看这个灯,好亮!”静姝指着天花板上璀璨的吊灯。

    “爸爸,那个墙里面的大黑箱子是什么?是电影屏幕吗?”致远指着客厅一面墙上挂着的、此时尚未开启的巨大投影幕布问道。

    “那个应该是放电影用的,比我们家的电视大多了。”静姝像个小大人似的试图给弟弟解释,虽然她自己也一知半解。

    阳光明耐心地带着他们熟悉环境,告诉他们哪里是正式餐厅,哪里是偏厅,哪里是配备了台球桌和麻将桌的娱乐室,哪里是他偶尔使用的书房。

    “楼上主要是卧室区,静姝和致远各有自己的房间,每个房间都带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

    后面花园除了游泳池,还有个小型的儿童游乐场,你们想游泳或者玩的话,随时都可以,让管家安排放水和维护安全就好。”他尽量详细地介绍,希望家人能尽快适应。

    林见月看着丈夫熟练地用粤语夹杂着英语吩咐家政人员准备茶点和水果,安排人将行李送到各自的房间,指挥若定,与她记忆中那个在亭子间里伏案苦读、在大学校园里骑着自行车的青年形象,似乎有了一些重迭,又似乎隔了一层薄纱。

    她心中那份因环境巨变而产生的陌生感和距离感,并未因这极致的物质享受而立刻消减,反而隐隐有些加剧。

    她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丈夫在海外所经营和掌控的,是一个远远超出她,甚至可能超出绝大多数内地人想象的庞大而复杂的世界。

    接下来的三天,阳光明践行了他的承诺,暂时将集团繁杂的公务放在一边,除非极其紧急的事项,否则一律由沈瀚林酌情处理,他则全身心地陪伴家人,试图弥补长期分离的遗憾。

    他带着他们去中环最高档的连卡佛、金钟太古广场购物,为林见月挑选了几套来自法国和意大利的时装、皮包和化妆品,给静姝和致远买了各式各样的新衣服、玩具和童话书。

    林见月起初连连推拒,觉得太过昂贵浪费,但在阳光明的坚持和孩子们欣喜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接受了,只是私下里仍不免咋舌。

    他带全家去海洋公园游玩,看精彩的海豚和海狮表演,乘坐惊险刺激的登山缆车俯瞰深水湾景色。

    在儿童乐园里,看着致远坐在旋转木马上开怀大笑,静姝在碰碰车场上小心翼翼地驾驶。

    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是他听到的最动听的音乐。

    傍晚,他们乘坐古老的天星小轮往返于港岛和九龙之间,感受维多利亚港的海风,看两岸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在太平山顶的凌霄阁高级餐厅,他们共进晚餐,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俯瞰整个港岛和九龙半岛璀璨如星河般的夜景,灯光绵延直至远方山脚,壮丽非凡。

    林见月起初在这些过于奢华和新奇的场合还有些放不开,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但在丈夫鼓励的目光、孩子们兴奋的感染下,以及周围融洽氛围的带动下,她也逐渐尝试着放松下来,享受这段如梦似幻的假期。

    她学着使用精致的刀叉,品尝从前只在书上读到过的美食,在丈夫的指引下辨认着窗外那些著名地标建筑。

    看着静姝和致远脸上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看着丈夫眼中久违的、不带任何压力和算计的轻松与温情,她心中的那点不适和隔阂,慢慢被家庭的温暖与团聚的喜悦所融化。

    购物、游玩、品尝美食……三天的时间在欢声笑语和无数新奇的体验中飞快流逝,如同一场短暂而美好的梦。

    然而,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短暂的全身心陪伴后,堆积如山的公务不容阳光明再继续休假。

    他重新回到了启明集团顶层的办公室,开始埋头处理积压的文件,逐一听取各部门主管的详细述职,与沈瀚林等核心高管开会研讨,为集团下一财年乃至更长远的发展制定战略方向。

    他的生活节奏重新被会议、报告、数据和决策所填满。

    林见月则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在浅水湾的别墅里,逐渐适应着港岛与魔都截然不同的生活节奏。

    有时,她会和那位彬彬有礼、精通各种家政技能的英式管家学习插花艺术,或者由一位本地籍的家政人员陪着,去浅水湾或赤柱附近的高档超市和街市采购,看着琳琅满目的进口食材和鲜活海产。

    尝试着亲手为丈夫和孩子准备一顿他们习惯的中式家常饭菜,尽管厨房里那些功能复杂、锃光瓦亮的德国厨具和嵌入式烤箱、微波炉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远不如魔都家里那个简单的煤气灶和铁锅来得亲切顺手。

    有时,她会带着孩子们去别墅后院那个清澈见底的游泳池里游泳,阳光明特意请了专业的游泳教练来指导两个孩子。

    或者,在设备先进、铺着厚厚地毯的家庭影音室里,看丽的电视台或其他频道的电视节目,虽然粤语对她来说如同外语,但看画面也能猜个大概。

    更多的时候,当孩子们午睡或者自己玩耍时,她只是待在丈夫那间藏书丰富、却同样显得空旷安静的书房里,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或杂志翻阅。

    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庭院里被园丁精心修剪过的花草,看着蓝天白云下那片私人拥有的绿意,眼神有些游离,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和便利,并未完全填补她内心某种隐隐的空洞和失落感。

    她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想念魔都那个虽然空间不如这里宽阔,但每一处都充满她和家人生活痕迹、充满了温暖烟火气的家;

    想念和邻居们在弄堂口、在菜市场熟稔的闲聊与问候;想念在校园里,和同学们交流思想的充实感;

    甚至开始想念魔都菜市场里那熟悉而热闹的吆喝声、豆浆油条的香味……

    那里有她熟悉的社会关系,有她为之付出心血的工作,有她扎根的土壤。

    而在这里,除了丈夫和孩子,她几乎与外界隔绝。

    语言不通,环境陌生,没有朋友,没有属于自己的社会角色。

    巨大的别墅像一座华丽的堡垒,安全,舒适,却也寂静得让人心慌。

    她仿佛成了被圈养在精美笼中的金丝雀,虽然被悉心照料,却失去了飞翔的天空和熟悉的枝头。

    两个孩子倒是适应得极快,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而直接。

    静姝性格文静些,但很快通过社区组织的儿童活动,和附近另外几户富豪家年龄相仿的女孩成了玩伴,偶尔会受邀去参加小朋友在家里举办的、如同小型派对般的生日会,回来后会兴奋地跟妈妈描述别家的房子和那些精致的点心。

    致远则对家里各种新奇电器产生了浓厚兴趣,从遥控窗帘到多碟连放的CD机,从自动感应门到复杂的音响系统,都缠着爸爸、管家甚至维修工问东问西,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对机械和电子世界的好奇。

    阳光明虽然工作繁忙,但他心思缜密,敏锐地察觉到了妻子眉宇间那抹不易察觉的落寞和偶尔走神时的情绪。

    他知道,这种物质生活的巨大跨越,以及随之而来的生活方式的彻底改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适应和消化,绝非几次购物和游玩所能解决。

    一天晚上,孩子们都已经在各自舒适的房间睡下后,他结束了一个跨国电话会议,有些疲惫地回到别墅主卧,发现林见月并不在房间。

    他下楼,看到她正独自一人蜷腿坐在客厅那张巨大的白色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软垫,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港岛依旧璀璨,但已不如深夜那般密集的夜景,侧影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和孤单。

    阳光明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柔软的真皮面料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有些冰凉的手。

    “怎么了?是不是……还是有点不习惯这里?”他温声问道,语气里带着理解和关切,没有半分责备或不耐烦。

    林见月仿佛被他的声音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回过神,转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勉强和疲惫。

    她没有否认:“是有点。这里的一切都太好了,好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好像活在电影里,或者别人的故事里一样。”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回忆的怅惘,“有时候,晚上安静下来,我会忍不住想起我们刚结婚时,在筒子楼里挤着的时候。

    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伸不出手,邻居吵架、孩子哭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小,虽然吵,虽然什么都不方便,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踏实,更像是我们自己的日子。”

    她的话语,道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感受——对归属感和自我价值的迷失。

    阳光明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反驳或安慰。

    他理解这种感受,这是一种文化差异、环境巨变带来的必然心理反应,并非物质所能简单弥补。

    他将妻子轻轻揽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微微的凉意。

    “我明白,我都明白。”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稳定而令人安心,“这里的生活,只是一种选择,一个片段。

    它只是我们众多可能的家中的一个,不代表全部,更不是束缚。

    你想回魔都,我们随时可以回去。

    别忘了,清华那边的工作已经基本安排妥当,最晚八月底,我就要过去报到了。

    以后交通会越来越方便,等你的工作关系也转到首都,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在首都团聚了。

    你想家了,想回去看看爸妈、哥姐,我们周末、假期随时都可以买张机票或者火车票回去。”

    他试图给她一个明确的时间点和未来的图景,减轻她的不安。

    “嗯。”

    林见月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丈夫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那份悬空的感觉似乎踏实了许多。

    “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能有更好的未来。

    就是……这种变化太大了,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来慢慢适应,找到在这里……或者说,在这种新生活里的节奏和位置。”她坦诚地说出自己的需要。

    “不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适应,慢慢寻找。”阳光明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无论在哪里,是在魔都的筒子楼,还是在港岛的别墅,或者将来在BJ的四合院,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彼此牵挂,互相扶持,那里就是我们的家。

    家不是房子,是人在,是心在。”

    阳光明的话语,像温暖的溪流,缓缓淌过林见月有些惶惑的心田。

    林见月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依靠。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依旧如同一条流动的永不熄灭的璀璨星河,倒映在漆黑的海面上,见证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变迁,也见证着这个小小家庭内部的细微波澜与深切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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