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海波四人便开着杨春的那辆卡弟拉客,准时抵达76号。
车子刚停稳,门口站岗的特工眼神就变了,院子里往来的特工们瞧见他们四人,更是一个个脸色怪异。
远处的则扎堆站着,交头接耳地指指点点,眼神里藏着好奇、忌惮。
不过没人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前阻拦——毕竟李海波四人的凶名早已在76号传开,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李海波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依旧旁若无人地迈步往里走,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下,他便转头对杨春三人吩咐,“你们分头行动,去各处转转,打探下李斯群回来后的动向,还有76号最近的人事调整、任务安排,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记下来,中午在这儿汇合。”
三人齐声应下,当即转身离去,各自融入76号的各个角落。
与此同时,鲁南抱犊崮,鲁南支队新一团的驻地指挥部。
“我说老曾啊!你就别走了,留下来接着当我的政委多好!”团长孙保民围着政委曾繁农喋喋不休,一脸不舍,“你说你一个政工干部,好好的政委不当,非要去新二团当什么团长!”
曾繁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反驳道:“你就知足吧!我虽然是搞地下工作出身,但当年也是带行动队的,高低算个军事主官。
当年要不是组织上照顾你这个直肠子,非要我这个老同学来给你搭伙,我才懒得当这个政委呢!
再说了,这些年我们化整为零分开带队伍,我打的胜仗比你少吗?我去当团长,才是物尽其用!”
孙保民挠了挠头,“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说话办事直来直去,就怕跟新来的政委尿不到一壶去,到时候耽误了正事!”
“放心吧!”曾繁农拍了拍他的肩膀,“组织上给你派来的新政委,也是个老地下,还是上海交大毕业的大学生,正经的文化人!
人家早年就参加革命了,思想觉悟高,理论功底扎实,肯定能跟你配合好!”
“得,又是一个文弱书生!”孙保民撇了撇嘴,一脸不看好,“咱们这是打仗的部队,风里来雨里去的,文弱书生哪扛得住?”
“这话可就说错了!”曾繁农挑眉反驳,“大学生怎么就成文弱书生了?
我不也是大学生出身吗?照样骑马打仗、冲锋陷阵!
人家能在这个时候来一线部队,就说明有真本事,你可别以貌取人!”
“你不一样!”孙保民梗着脖子反驳,“整个根据地这么多大学生干部,能像你这样上得了战场、拼得了刺刀的,有几个?
大多是跑几步就喘,握枪都嫌沉的主儿!”
两人正争执间,警卫员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报告团长、政委!外面来了位干部,说是上级派来的新政委,已经到门口了!”
“不见!”
“别瞎说!”曾繁农立刻瞪了他一眼,连忙对警卫员吩咐,“快请进来!”
警卫员应声而去,没多久就领着一位年轻的八路军干部走进来。那人穿着崭新的军装,戴着军帽,面容清俊,眼神明亮,进门后先对着曾繁农抬手敬礼,“曾政委您好,我叫周正国,是刚调来的新政委,以后还请您多指导!”
曾繁农笑着回礼,双手与对方交握,语气热络:“您好您好,您就是新来的周政委吧?果然一表人才!
‘指导’二字我可不敢当,早就听闻周政委年轻有为、觉悟高。
您来了新一团,我就要去新二团当团长了,往后该是您多来我们新二团指导我们才是!”
周正国笑着摇头,“曾团长客气了!您是八路军里出了名的文武双全,既能提笔做政工,又能挎枪上战场。
往后,还真要经常去新二团向您讨教,到时候您可别嫌我烦呐!”
两人互相谦让着,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是谦逊客气的话。
孙保民在边上看得直翻白眼,“哼,读书人就是矫情,一见面就扯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没劲!”
曾繁农听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正要打圆场,周正国却已然迈步走了过来。
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主动伸出手,“您就是孙团长吧?久仰大名!”
“久仰个屁!”孙保民双手抱胸,语气冲得很,“我一个粗人,小小的八路军团长,哪来的什么大名?
估计你以前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过,还‘久仰’,一点都不实诚!”
周正国非但没生气,坚持伸手道:“怎么会!孙团长的威名,我在上海时就早有耳闻!
海先生在我面前,可不止一次提起过您,说您虽是绿林出身,却有着最纯粹的家国大义。
日寇侵华、山河破碎之际,您二话不说带领弟兄们弃暗投明,毅然参加八路军,宁肯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守护一方百姓、抗击外辱。
这份格局和勇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孙保民浑身一僵,他转头看向同样惊讶和曾繁农,“你……你说你认识海先生?”
“当然!”周正国胸膛一挺,脸上露出几分毫不掩饰的骄傲,“说起来,我还是海先生最早的兵!
这次听说我要调去鲁南,他特地嘱咐我多跟你们亲近,说你们是他的好朋友,有过命的交情,还把他最心爱的勃朗宁大威力送给了我!”
说着,他抬手拍了拍腰间的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