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将清水与烈酒放在门口便匆匆退开,连门槛都不敢迈过,显然对屋内的传染病恐惧至极。
    管家则立在院中海棠树下,看似悠闲,实则时刻关注着屋内动静。
    江叶走到榻前,看着老者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轻叹一声:“老人家,今日你命不该绝。”
    他从系统空间取出一枚莹润的解毒丹,扶起老者时,只觉得他轻得像片枯叶。
    丹药入口即化,老者浑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一股暖流自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多年来如影随形的痛苦竟开始消散。
    然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老者突然惨叫出声,浑身剧烈抽搐起来。
    原本枯槁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黑紫色的毒素从七窍缓缓渗出,恶臭扑鼻。
    院外众人闻声,都不敢靠近查看。
    管家目光一直盯着那扇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保持着镇定。
    “忍一忍。”江叶扶住老者颤抖的身躯,声音沉稳,“这是在排毒。待这些污秽排尽,你就能重新站起来了。”
    老者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但听到“重新站起来”五个字时,浑浊的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死死抓住床沿,指甲深深掐进木头里,硬是将后续的痛呼咽了回去。
    约莫半炷香后,老者突然喷出一大口黑血,整个人虚脱般瘫软在榻上。
    但诡异的是,他灰败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急促的喘息也变得平稳绵长。
    屋内动静渐息,管家在院中扬声问道:“先生可需相助?”
    “备热水与新衣。”江叶的声音从容传出。
    不过片刻,仆从便将浴桶与新衣送至门前,却仍不敢踏足屋内。
    那老者虽还虚弱,却已能自行下榻。他颤巍巍走到江叶面前,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恩公再造之恩!”老者泪流满面,声音哽咽,“我被这病折磨了三年,今日总算...总算...”
    江叶俯身将他扶起:“老人家快去沐浴更衣吧。”
    待老者洗干净后,江叶推开房门。
    院中众人原本还交头接耳,待看清随后走出的身影时,霎时间鸦雀无声。
    管家手中的玉佩“啪嗒”落地,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几个小厮更是惊得连退数步,有人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方才还奄奄一息的老者,此刻竟面色红润,步履稳健。
    虽然身形依旧消瘦,但那双眼睛炯炯有神,连佝偻的腰背都挺直了几分。
    “这、这...”管家指着老者,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一个机灵的小厮失声叫道:“陈伯!您、您真的好了?!”
    被称作陈伯的老者朗声笑道:“全仗这位神医妙手回春!”
    说着又要下拜,被江叶及时拦住。
    江叶对犹在震惊中的管家道:“可请府上大夫前来查验。”
    管家这才回过神,连忙吩咐:“快请张大夫!”
    这位张大夫早前为陈伯诊治时,曾断言其病入膏肓,最多不过月余寿命。
    此刻他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待看清陈伯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模样,惊得连药箱都差点脱手。
    “这、这怎么可能...”张大夫喃喃自语,忙不迭上前为陈伯诊脉。
    指尖触及温热的腕脉,张大夫脸色骤变。
    他反复换了三次手,又查看了陈伯的舌苔、眼睑,最后倒退两步,难以置信地摇头:“脉象平稳有力,肺经畅通无阻...这分明是...是痊愈之象。”
    管家急切追问:“当真痊愈了?”
    “千真万确。”张大夫激动得声音发颤,“陈伯不仅肺痨痊愈,连带着多年沉疴都一扫而空。敢问是哪位神医出手?这等医术,简直是起死回生啊!”
    管家却不答话,只示意下人将张大夫请出府去。
    张大夫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求知的渴望,却终究不敢在王府造次。
    待院中清净,管家对江叶的态度愈发恭敬:“先生请随我到偏厅稍候,容在下禀报王爷。”
    偏厅内早已备好上等香茗和精致茶点,两个丫鬟垂手侍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管家亲自为江叶斟茶后,快步往书房方向赶去,衣袂带起一阵疾风。
    穿过三道回廊时,管家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他侍奉齐王多年,见过不少名医,可像这般能让垂死之人顷刻痊愈的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
    若此人真能治好宫中那位……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管家一路小跑至书房外,平复了呼吸才推门而入。
    齐王朱榑正与幕僚对弈,见他匆忙进来,不悦地蹙眉:“何事慌张?”
    “王爷大喜!”管家一边行礼,一边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回禀,“陈伯的肺痨...痊愈了。那位江先生,当真是华佗再世。”
    齐王猛地起身:“你说什么?陈伯痊愈了?!”
    “千真万确!”管家抬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奴婢亲眼所见。江先生进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陈伯就能自行下地行走,面色红润,连说话都中气十足。张大夫方才诊过脉,确认肺痨已彻底痊愈。”
    幕僚快步上前追问:“你可看仔细了?陈伯那病....”
    “此事奴婢怎敢胡言。”管家激动道,“陈伯现在就在院里,王爷随时可以传唤查验。”
    齐王与幕僚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迸发出狂喜之色。
    这可是从天而降的泼天功劳!
    若能借此治好母后,不仅能在父皇面前得脸,便是太子兄长也要记他这份人情。
    “快请...”齐王话到一半突然改口,“不,本王亲自去迎先生。”
    他整理了下衣冠,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幕僚和管事,连忙跟上齐王的步伐。
    三人穿过重重庭院,朝着偏厅疾步而去。
    沿途侍女侍卫见王爷亲自出迎,纷纷俯首行礼,而齐王无视周围的奴仆,一心想着那位堪比神医的江先生。